众人一愣，“凶手还曾来过第二次？”
孙离点点头，“根据这些种种情况，凶手可能为了以防毒药药性并未第一时间发作，便亲自在暗处看着他死去，这诗字最后一划可能是毒发时无力导致而成，随后踉跄爬到了大厅，见到了送他最后一程的凶手，所以有了他的动作变化与狰狞神情。”
“外面的脚印除去了警员鞋底痕迹，还有一双极其浅显的鞋印。”
“屋外的草坪土地量出了那个人步伐距离，此人绝对不会是个年轻人。”
何冲有些讶然，紧接着问，“难道凶手是个老人？”
孙离赞许的微笑，“不错，这案件对方不是求财，就只是单单要来取死者的性命，至于为何他会在案发现场丢下这枚戒指，我们可以大胆想象一下......”
孙离发现那个脚印夹杂着真实的双脚触地，说明那人的鞋子十分残破，破到甚至露出了脚后跟。
孙离开始在别墅周边逛了起来，最终在后院发现了一处暗门，暗门之下，那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地道。
穿过这个地道，刚好能够抵达距离小区不远的巷子某间房屋中。
这条巷子很肮脏、荒凉，与附近的小区楼形成了鲜明对比。
孙离让其他成员先回去，只留下何冲跟在身边走进了一座狭窄胡同。
这巷子好像都快要拆除，许多住户都已经搬走，只有这一家人似乎还存在生活气息。
两人行走在寂静道路上，相互对视一眼，感觉真相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何冲，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孙离突然说道。
五感进化超绝的何冲在踏出地道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他点点头，“这是祭祀拜祖所用纸钱香烛燃烧的气味。”
孙离皱起眉头，走进这些白烟的源头。
这是一座方形大院，院子不大，干净却残破，地面是用石板铺成的。
孙离看着院子里晾晒着脱了色的衣服，院子角落里堆放着瓶瓶罐罐，这家人似乎靠捡破烂为生。
何冲走在前面，发现里面一位身材高挑消瘦的老人正在睡觉，在刚踏入残破不堪的楼房时，最先映入眼帘便是那十分简陋的灵堂。
灵堂的正中摆放一骨灰盒，前面设了简陋牌位、香案、蜡烛、供品等，后方高悬横幅遗像，那是一张黑白画像，画像之中的女人容貌亲和艳丽，好似淤泥中盛开的牡丹。
老人十分警觉，在何冲刚刚踏入房间的那一刻，风烛残年的身躯顿时弹了起来。
这一幕也被孙离两人看在眼里，他们更加笃定了这老人的犯罪嫌疑。
可能是被两人打搅了好梦，老人有些不高兴，他那双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两人，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喝道：“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我不会搬家的，你们休想将我家拆了！”
何冲孙离对视一眼，发现这件凶杀案中，还牵扯着别的事件。
孙离从口袋里将那枚女士戒指掏出，若有所思的在手中摩挲，盯着老人道：“老人家你别惊慌，我们来找你，只是想要让你认认，可知道这个戒指？”
老人两眼望着那个戒指，陷入短暂的愣神，随即反应过后，可他不是惊慌，而是轻笑起来。
看起来诡异渗人无比。
老人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女儿的戒指.......”
“那你女儿.......”何冲刚想问他女儿在哪里，却突然被孙离以胳膊肘了一下，眼角余光落在了灵位上的黑白相片。
于是何冲改了话头，“那你认识尹听龙吗？”
“这枚戒指为何会出现在他身边。”
老人皱起眉头，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这个畜生不知道给我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哪怕在死前最后一刻也在嘱托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可那尹听龙早就是有妇之夫，竟然还勾引我女儿，并以此为手段，拍摄了大量不堪入目的相片，想要以此逼迫我搬离此地........”
“我女儿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家门口服毒自尽.......”
“原来杀人之后，哪怕没有东躲西藏，每日却还惶恐无比，惴惴不安。”
“每到半夜，我似乎都能看到那该死的畜生正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我，我当然不怕........”
“我女儿不该死，该死的是他们，可到头来，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还在活着。”
何冲突然插嘴道：“有些事，你应该选择报警，而不是自己动手。”
闻言，老人笑了，笑的更加阴鸷，情绪有些激动“报警？在我们与他们的两个世界中，报警真就能解决问题吗？”
“报警了，他就能被判死刑吗？”
“他就能一命抵一命了吗？”
老人被孙离两人押上了警车，前者面带笑容，似乎得到了解脱。
在上车的途中，他眼中泪花打转，死死盯着院门口灵位方向，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破烂肮脏的小巷，彻底恢复了宁静，再无人烟。
有的，仅仅只是那纸钱香烛白烟缓缓飘出，只是遭遇一点微风，便能轻易打散。
这四个月里，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惶恐日子，他知晓自己的手法或许并不高明，终有一天警方会查到自己身上。
当他想要做出抉择，如何结束自己生命犹豫不决时，何冲两人出现了。
回到局里，老人将作案手法全部说出，态度诚恳，认罪伏法。
只是破获了这个案件，整个刑侦处都在震惊赞叹之余，孙离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夜晚下班之后，为了庆祝一组时隔数个月再次破案，小组成员自发想要开个庆祝大会。
何冲和孙离以工作为由拒绝了。
回到了公寓楼下，他们两个人找到一条略显冷清的美食街坐了下来。
两人点了一些下酒菜，桌上放满了啤酒。
“怎么，你在为那老人鸣不平？”何冲提着一瓶酒过来，想要与孙离干杯。
孙离抬起装满酒液的酒杯与何冲碰杯，随后一饮而尽，点点头，“实话实说，这老人不像我们，反倒是绝大多数平凡百姓的写照，他们在与这些权贵之人作斗争，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报案无门，既然你们警员不管，管不了，那就他们自己来，做出这些一命换一命的无奈举动.......”
何冲同样将自己手中那瓶啤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说道：“老人口中强拆的幕后黑手找到了，玄门占了大头。”
“我们的到来，不就是要让鹤园市少一个老头这样的人吗？”
“虽然不能保证华夏每地都如此，至少在鹤园市，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这种事情就一定逐年减少，还百姓一个安稳生活之地。”
孙离轻哼一声，也不用酒杯，重新开了一瓶，跟何冲对瓶喝了起来。
孙离道：“又是玄门吗？这些社会毒瘤，终于明白你为何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扳倒五门了.......”
“只是这五门背后肯定有个庞然大物在那运筹帷幄，既然连鹤园市朝堂面对他们都有些头疼，凭借我们的力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紧接着，孙离笑道：“至少我们完成了第一步，凝结起了一组。”
何冲会心一笑，看着孙离不甘示弱的将一瓶酒灌下，关心道：“慢点喝，这有的是，又没人跟你抢。”
孙离打开第二瓶，若有所思，“接下来那几个案件我就在旁边指点，主要组内成员去破案，我们几个就将重心放在玄门身上，正式开始对玄门发起攻势。”
何冲笑了笑，答应一声，将手中那瓶酒一饮而尽。
鹤园市虽然说四季如夏，可夜晚的清风也时有微凉。
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人谈笑风生中，他们每人喝了一打酒，让何冲讶异的是自己都开始出现头晕迹象，孙离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喝酒如喝水？
感情自己才是那个小趴菜。
模糊之间，他看到了孙离的笑容，何冲有了片刻的恍惚。
认识孙离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开怀大笑，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看见她的笑容，心中阴霾全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去的路上，孙离瞥了一眼蹲在路边呕吐的何冲捧腹大笑，“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差！”
“我在家都是跟我父亲喝白的，在他面前，我的酒量就是杯量.......”
“你跟我父亲相比，一个拇指都比不上啊！”
何冲吐完之后，舒服了许多，就是那种后劲更加上头，他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喝醉了？说什么酒疯话，老子跟你父亲比什么！”
孙离听到何冲这话，自言自语一句，“也对......”
随即白了他一眼，独自走在了最前面。
华夏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一分，整座城市都开始陷入宁静。
两人的背影各有不同，在路灯的照映下，阴暗交错。
.......
次日，市局刑侦处一组办公室。
众人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工作，全部都在处理自己手上案件。
这样的工作进行，在一组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
孙离拿着手中文件，开始部署计划，“陈乘风、华网飞，我需要你们今天就将玄门几家赌场的流水数据整理好，包括他们的资产和流动流动资金，今晚下班之前上交给我。”
“收到！组长放心吧，一天交出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