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皎玉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后怕:“昨日实在是慎人……陛下震怒行宫居然有人作乱生事,下令封井彻查。
要不是我身子不争气,被惊到了不好兴师动众、劳心劳力,皇上只能下令封了后院。要不然谁还敢住在逍遥馆呀。”
“那你可得好好养养身子。”宋美人语气淡了下来。
宜美人真是好运得很!怀孕就怀孕,还被吓到了,必定没皮没脸缠着皇上好一番心疼。
算了,也该谢谢布置女尸的蠢货,给了宜美人这么早就请太医的机会。
这身子便宜爹准备的西域之药可是珍贵得很,埋在那海棠林这么久,超过两月是该生效了!
祝皎玉坐到自个位置上,心里也在揣摩着女尸之事是何人布置。
这个人嫉妒她的容貌,又不知悉她的性子,会是谁呢?
还没等祝皎玉思索片刻,瑞贵妃声势浩大的仪驾就到了清风殿。
“贵妃娘娘到——”
许是头上没有了皇后压着,在行宫的瑞贵妃越发放松风光。
她一身镂金穿花绛红宫装,庄重又不失富贵,只是显得有几分厚重,与清风殿的夏日氛围格格不入。
瑞贵妃可不在乎众妃心里怎么想。
她就是喜欢这种众人敬仰、跪拜的感觉。头上没有了病殃殃的皇后,真是舒心啊。如果威胁到她地位的人都没了该多好……
“免礼。今日不过是叫你们一聚。如今虽在行宫,也不可散漫,要有些规矩。”
瑞贵妃狭长的眼睛一眯,看向坐她对面、临池上首的淑妃。
“淑妃怎么一副昨日没睡好的样子?你初初接触宫务,办事出现纰漏也是正常的,昨个就出了逍遥馆那等骇人之事。”
淑妃完美无缺的表情在瑞贵妃一番冷嘲热讽之中也没有丝毫破裂,她摸了摸身边三皇子的脑袋。
“实在是嘉言调皮,昨个闹着要做了风筝去放,不像贵妃娘娘的二皇子一般乖巧听话,臣妾这才没有休息好。”
她转头担忧地看向祝皎玉,“倒是委屈宜妹妹了。本宫安排出行事宜,没多向贵妃娘娘请教行宫这边的情况,居然出了如此纰漏。”
“淑妃娘娘言重了。诸位娘娘掌管宫务实在辛苦,嫔妾哪有什么委屈。”
祝皎玉抿了抿唇,“只是昨日,嫔妾被惊到、出了洋相,似乎惹了皇上不快。皇上下令要彻查。”
瑞贵妃还没来得及为淑妃滴水不漏的甩锅生气,就听见了皇上不快、下令彻查的消息。
她唇线拉平,面色严肃。皇上本就不满她先前的办事能力,这事会不会又怪在她头上……
淑妃也是难得脸上一僵。
彻查?这行宫死个宫女再正常不过,不就是吓到了宜美人一下?更何况这宜美人根本没被吓出个好歹,皇上居然要彻查!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平复呼吸,迎上了祝皎玉的眼神。“自然是要查的,妹妹受惊了。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是有些惊厥之症,近来夜里怕是难以安眠,要服用汤药、辅以针灸调理一二。”
淑妃心下一沉。她耗费这么多心力,居然没有把这宜美人真吓出个好歹……
呵,该说是庄子上养大的就是胆子大呢?还是说小瞧了这宜美人?
还没等淑妃失望多久,殿外传来了一阵有序的脚步声,众人纷纷转头观望。
“参见诸位娘娘!”
赵海率一队太监大阔步进了清风殿。
众妃嫔皆是心中一惊,神色各异。
赵海虽常在各处走动,也鲜少如此大张旗鼓地出现。昭明帝竟然真命了他彻查?
“赵侍卫,不知你今日是有何事来清风殿?”瑞贵妃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心虚。
宜美人被女尸惊到又没有怎么样,她虽也想找出真凶打压一下其他妃嫔,但她手下的人一直没查出什么进展。
赵海带着一队人马已在殿中站定,行动之间训练有素。
“启禀贵妃娘娘,皇上命臣等调查井中女尸、造谣作乱之事,事情已经有了结果。”赵海鹰一般的眼神锐利扫过众人。
心跳如擂鼓间,一道凄厉女声响起:“啊!”
就见坐于右侧上首、临着荷池的淑妃猛然站起,表情狰狞地盯着一道小小的身影跌入池中。
“哗啦!”
有人落水、石破惊天,激起阵阵涟漪。殿中死寂无声。
“快救人啊!快救人!”慎昭仪被这突生的变故吓了一纵,三皇子怎么突然摔进了荷池!
没等慎昭仪话音落下,赵海身后已有动作机敏的太监迅速鱼跃入池救人。
赵海神色凝重地盯着池中三皇子的身影,眉心牢牢拧成一团,心中咯噔一声。
他迅速打量四周。瑞贵妃面色沉沉坐在原地。宜美人一副被惊到的样子,偏过头正顺着呼吸。淑妃娘娘更是一脸震惊,极为紧张。
“请太医!”
……
“到底怎么回事!嘉言怎么突然出事?”昭明帝一动不动地盯着淑妃乌黑的发顶,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大山压在淑妃头上。
淑妃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感受到熟悉又安心的疼痛才稳住了心神。
她泪流满面,声音悲怆:“陛下!清风殿临水又无甚防护,嘉言一时顽皮想看远处风筝,才遭此大罪……是臣妾看管不力,请陛下责罚!”
见昭明帝只是叩着桌子,沉默不语,淑妃心中涌上了几分底气。
“嘉儿时常羡慕陛下常带大公主去放风筝。臣妾知您政务繁忙,一直不敢向您请愿。终究是臣妾对不起嘉言啊!”
汩汩泪水如同暴雨倾盆,汹涌又悲怆,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心疼。
谁看了不说一句,好一个慈母心肠!
昭明帝闭了闭眼。“敏涵是公主,体弱性怯,朕自然常带她走动走动。嘉言功课重,这才玩闹少些。如若孩子真有心愿,朕怎会不满足?”
淑妃顺着杆子连忙说:“是这样的,臣妾知道。”
“皇上,淑妃娘娘。三皇子睡着了。”
帝妃二人都提起了心,转头看向内室出来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