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闻言忙止了哭声,她的公主还活着,这可是噩耗之下惊闻喜讯啊。
她忙胡乱擦了擦眼,仔细看了一眼璃月,这才注意到抱着璃月的司景煜。
她自然不认得对方,可瞧着司景煜一身官服,难不成是宫里的太医?
“是!...求大人救我家公主啊!”
春华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司景煜未再多言,不由分说地便抱着璃月离开了。
春华亦未再多话,赶紧跟在了司景煜身后。
此时不是问明缘由的时候,救人才是十万火急之事,若璃月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活到头了。
乐安跑腿的功夫果然不是盖的,当司景煜抱着璃月进寝殿时,太医几乎与他同时进殿。
“二殿下...”太医正欲行礼,忙被司景煜制止了。
“大人莫要多礼,赶紧救人要紧!...”
“是!...”
司景煜将璃月放到了自己床上,忙命人将地龙烧到最暖,取来干净的衣物,让春华带着几名宫女进殿伺候,自己暂时退去了外殿。
而后,太医进殿一番诊治,并给璃月用了一些汤药。
璃月的身子渐渐回暖,手脚都热了起来,脸色也有了红晕,嘴唇不再发紫,终于透出了健康的淡粉色。
太医见人算是救了回来,才去外殿向司景煜复命。
“大人,病人可是无恙了?...”司景煜有些急切地问。
“启禀二殿下,这位姑娘应是被冻伤了,下官救治得算及时。
若姑娘醒来,没有严重的不适和异样,休养数日便无碍了。”太医从容地回道。
“本殿知晓,有劳太医了!...”
司景煜命乐安将太医送出了宫。
他一个人安静下来,心里才有些惊叹方才的境遇。
方才慌乱之下,他听闻春华唤璃月公主。
他的姊妹们皆已出嫁,且他都认得。
眼下宫中这般年纪,且能被唤成公主的,便只有乾国来的婉瑶公主了。
想不到,当日在悠水河畔被人追捕,而后又沦落进醉仙阁的小丫头,眼下竟成了大乾国的公主。
司景煜心里既惊讶又疑惑,忍不住地想要进殿,再查看确认一番。
璃月此刻尚在床上昏睡着,春华有些不安地守着一旁。
璃月此刻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绯红,她起了一些烧。
太医给她用了药,因她在冰水里受足了寒气,定是要发出来的。
所以难免会起些烧,用药好生调理着,应无大碍。
春华见司景煜进殿,正要行礼,便被他制止了,示意她噤声,莫要扰了璃月休息。
他靠近床边,仔细地看着璃月。
的确是她,那个两年前,他在乾国遇见的小姑娘,如今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了。
璃月迷糊地睁开眼睛,无力地半眯着。
她此刻只能算是半梦半醒间,起着烧,说出来的话,与梦呓无差。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尚能辨得清,眼前是方才将自己从冰水里救起之人。
因为司景煜尚未将官服换下,与方才救治璃月的太医是一般颜色的官服。
于是璃月下意识地认为,眼前之人应该就是给自己诊治的太医吧。
“登徒子,你又救了我一次,真好!...”
司景煜观她的神情,知道她尚未清醒,一时并未出声理她。
春华在一旁听着她的胡言乱语,心里很是紧张。
她家公主莫不是冻伤了脑子?好歹是北宸国的二皇子,今夜还救了她的性命,她怎可这般称呼人家?
何止是轻慢无礼,简直丢人丢大发了!
璃月此刻确如在梦中一般,劫后余生,心里怎会没有感慨。
于是,继续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地开口:
“登徒子,原来你是北宸人,你还做了官儿,是名太医?...
你真了不起,这般有出息,还一次一次地救了我。
要是我能跟你走,嫁给你就好了!...”
“公主!...”
春华委实听不下去了,难堪得脸都有些发烫,试着想要唤醒璃月。
司景煜轻笑着制止了她:
“无妨,她眼下病着,尚不清醒。”
他此刻觉得这小丫头委实很有意思,就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这北宸皇宫,什么天家富贵之地,根本就是...人间地狱啊!”璃月顿时激动起来。
“兄弟阋墙,你死我活!...生在天家,万人景仰,尊贵至极,其实...是个毫无人性,十恶不赦的人渣!
我如何能嫁给这样的人渣?定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这些话可委实过了,若不是她眼下病成这般,方才那些话,够她死上十次了!
司景煜听了震惊不已,这宫里,平时只有他和司景洪两位皇子。
而他又整日早出晚归地去国子监当差,这兄弟阋墙,从何而起啊?
难不成今日有别的皇子进宫,还发生了她不该瞧见之事,她才引祸上身,差点丧命?
春华眼下不只是难堪了,简直吓得浑身发抖。
她知道璃月今晚定是遇到了不同寻常之事,可璃月若不清醒,她现在什么也不敢问。
她不可再让璃月这般胡言乱语下去了,真不知,她还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语来。
她没法儿让璃月立刻清醒,便只能设法让司景煜离开了。
“二殿下,我家公主此番病势沉重、神志不清。
这梦中的胡言乱语,委实不能入耳!
若冲撞了二殿下,还请二殿下海涵。
奴婢这厢先替公主给您赔礼了!...”
说着,春华忙对司景煜庄重地行了大礼。
“无妨,本殿知晓分寸,不会计较,姑姑无需担忧介怀!...”
司景煜忙有些尴尬地回道。
春华此举虽是全了礼数,但司景煜明白,她这是在委婉地对自己下逐客令。
璃月眼下,确实神志不清,若再留下,司景煜亦不知,还会听到什么不能听的话。
他亦十分忐忑,心里既期待且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