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亦听到了动静,一时又紧张起来。
“殿下,方才林子里有人,怕是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莫慌!...”司景轩此刻倒是异常地镇定。
“这个时辰会在宫里走动的,多半是当夜值的奴才。
他撞见今夜之事,只能算他倒霉了!
宫门快下钥了,本王先离宫,你去追那个奴才。
不管什么人,是何背景,一律...”
司景轩凶狠阴鸷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属下明白!...”
“一定要做得干净!...快去!...”
沈炼果然身手了得,箭一样地冲了出去,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司景轩轻呼了口气,亦连忙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璃月方才摔得不轻,腿摔伤了。她今日已不记得是第几次摔倒了,委实倒霉透了!
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又重重地摔了一跤,小腿剧痛,她拼命地跑,亦是跑不快,今日可是天要绝她?!
璃月正惊恐地不知所措,忍着剧痛,体力亦是耗到了极限。
她实在跑不动了,很快便要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上天似乎对她是存有一丝怜悯的,不过,用的并非她期望的方式,而是令她万分恐惧的,极端残忍的方式。
璃月终于不用再苦苦挣扎,她已彻底没了去路,沈炼很快便追上她,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彻底瘫软在地,心里的恐惧似乎要冲破她的胸膛。
“你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璃月本能地大声质问,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心里还在盘算怎么才能自救。
但她此刻无论如何都不敢表明身份,那样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对不住了!姑娘,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沈炼心里原本有的一点善良和恻隐之心,眼下早就被残暴侵蚀地一点不剩。
“我...什么也没瞧见,我发誓!...
壮士!...不,军爷!...都是在宫里当差的,小女尚有父母弟妹要养,求您饶小女一命!
小女发誓,今日什么都没瞧见!...求您了!”
璃月苦苦哀求,可也只能拖延些时间罢了!
她现在一身狼狈,披头散发,早没了去赴宴时的端庄尊贵。
说自己是宫女,倒并不令对方怀疑。
再加上,沈炼就是一个只知当差和效忠主子的愣头青,夜色的掩映下,璃月的容貌也好,气质也罢,在他眼里,与花草树木无异,他此刻只想尽快解决麻烦。
于是,沈炼残忍地笑了笑:
“既然什么都没瞧见,姑娘跑什么?!...
咱们都莫再自欺欺人了!姑娘,还是乖乖认命吧,在下身手不错,很快的,保证你没有痛苦!”
璃月此时自是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气得大笑了出来,笑声真的有些疯狂。
此刻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她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了吗?!
“你可真是无耻,杀人都可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仿佛你很仁慈,做了什么大善事一般!...”
“在下也是无奈,若有得选,谁愿意双手染血?!...”沈炼感慨道。
“姑娘既在宫中当差,定认识方才两位主子。
你我皆是被主子驱使的奴才,在下知姑娘的委屈和怨恨。
可冤有头债有主,姑娘死后若在天有灵,定要寻该寻的仇,切莫为难在下!...
姑娘这便上路吧!...”
说着,沈炼便拔出腰间的佩刀,欲对璃月下手。
“慢着!!...”
璃月顿时惊恐地喝止住了对方,眼下本能地反应,只能是拖延时间。
她当然不想死,这世间又有几人真的不畏死?所谓视死如归,不过是生不由己的无奈罢了。
她的人生本还有大把的年华,有许多未竟之事。
她若身死,不止是她自己痛苦遗憾,更会令爱她的人痛不欲生。
璃月祈祷着上天能再眷顾她一次,她已出宫许久,说不定春华这会儿正带着奴才们在寻她。
可她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以沈炼的身手,此刻但凡听到一点动静,必定手起刀落,而后迅速离开。
他定然,绝不会给自己留一点生机。
“姑娘还有何事?!...”沈炼此时已没了半分耐心。
“小女好歹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军爷若这般对小女,小女身上便会留下窟窿和满身的血污,血迹亦会流得满地都是。
如此,平白留下痕迹不说,小女亦算死无全尸,走得极痛苦且不体面。
求军爷怜悯,莫对小女这般残忍?!”
璃月此时温言软语,苦苦哀求,倒让沈炼硬是生出了一丝怜悯。
他轻叹了口气,很快想出了万全的法子。
璃月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若动刀子,动静未免太大,处理尸体亦很麻烦。
不若方才司景洪的死法,落水到这冰封的湖面之下,等尸体被人发现,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亦留不下任何被害的线索与痕迹。
于是,沈炼平静地开口:
“姑娘所言极是!那姑娘便如方才大殿下一般上路吧。
此时寒冷,姑娘下水后片刻便没了知觉,亦无甚痛苦。
在下这便带姑娘去湖上,姑娘如想走得安然,切莫声张或有什么异动。
否则,在下便只是挥一下刀子的事,姑娘可明白?!...”
璃月点了点头,她现在除了就范,已别无选择。
沈炼将她扛在肩膀,眨眼便飞奔到了湖上。
御湖很大,为节省时间,沈炼并没打算去湖中央。
他手上运了些功力,用刀柄在湖面随意一敲,便敲碎了冰面,很快扒拉出一个井口大小的窟窿。
他最后有些无奈和不忍地看了璃月一眼。
“姑娘好走!...”
璃月尚来不及恐惧,浑身已被刺骨的冰冷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