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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李未迟说什么,一旁那个布衣公子先开口问道:

“不知姑娘所说的变故指的是什么?”

南荣婳视线挪过去,对这人的问话感到奇怪。

常人若听到她这般说,定是猜测未来帝王不是太子便是三皇子,那对于三皇子来说,他的变故定然就是太子了。

可他却独独如此问…

布衣公子对上她的眼神不知为何,心头竟有些发紧,他笑了笑以做掩饰,“文某只是好奇罢了,担心有什么意外。”

“相羽平日都是如此,小心又谨慎,”沈临鹤不甚在意地笑道,然后为南荣婳介绍,“这位便是文相羽,如今是翰林院侍读,我父亲整日面对他的时间比我还多,每次回府总要夸赞相羽知识渊博、文采斐然,让我这做儿子的心里嫉妒得很。”

文相羽知他是说笑,淡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沈临鹤又给南荣婳介绍文相羽身旁的柔美女子,“这位便是你要找的苏茹檀姑娘。”

苏茹檀一愣,赶忙起身道:

“南荣姑娘找我?”

南荣婳也是一愣, 她方才没想到这女子便是苏茹檀,只因她与文相羽之间实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

她想起苏太傅的话,迟疑问道:

“你们中有谁是苏太傅的学生吗?”

果然,文相羽缓缓起身,拱了拱手道:

“文某五年前有幸拜在苏太傅门下。”

这下,南荣婳算是明白了。

外人皆道沈临鹤与知意楼的檀儿姑娘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但不知其实这故事的男主人公根本就不是沈临鹤!

而是他的挚友,文相羽。

南荣婳想通之后,望向沈临鹤的表情便有些复杂了。

这人真是…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要为兄弟做掩护…

啧。

而沈临鹤见她这神色,一下子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一直以来他竟然把这茬给忽略了!

世人皆知他与苏茹檀关系匪浅,那南荣婳必然也听说了,而他竟然从未解释过!

沈临鹤懊恼,想要开口说清楚,但此时时机却不得宜,只得暂且不提。

南荣婳视线隔着房门向外轻扫一眼,那里苏太傅正背着手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收回视线,眸光轻轻落在苏茹檀身上。

“苏姑娘,苏太傅有话要对你讲,不知你可愿见他?”

苏茹檀一下子愣了神,似乎没有听清楚南荣婳说了什么。

半晌她反应过来,柳眉微蹙,开口道:

“檀儿不知南荣姑娘何意,我父亲数月前便故去了,姑娘如此说,莫非是故意?”

一旁文相羽也目露不耐之色,“姑娘是临鹤的朋友,但也不能因此而拿先生逗趣吧?”

“若姑娘不是诚心与我们相识,那我们倒也不必在此碍眼了。”说完,文相羽便牵起苏茹檀的手要走。

沈临鹤见状赶忙阻拦,“相羽和苏姑娘莫急,不妨听她说完。”

文相羽是谦谦公子,就算遇到不平事也只会让人三分,从未与人起过争执。

今日看来牵扯到先生和苏茹檀,有些气急了。

文相羽听沈临鹤这般说,看在他的面子上忍着心中的怒气停下脚步,还安抚地拍了拍苏茹檀的手。

南荣婳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将文相羽的话放在心上,她继续说道:

“苏太傅魂魄停留阳间,迟迟不愿离开,他有话要对苏姑娘交代,且看苏姑娘愿不愿见他,还有文公子愿不愿…付五两银子。”

南荣婳问的认真,事关银子,可得提前说清楚。

一旁沈临鹤心中暗暗发笑,说她爱财吧,她每次要的不多,说她不爱财吧,但她必须收了银子才能办事。

还真是…可爱。

不过在场中人只有他一个觉得南荣婳可爱。

其他人只觉得周身冷飕飕的。

先是刘巡惊讶出声:

“苏太傅…一直在这?”

他抱着胳膊环顾四周,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往杜缙身边凑了凑。

杜缙一脸嫌弃,将他推远了。

苏茹檀此时已经眼圈通红,她抓着文相羽的胳膊连连说:

“相羽,我之前就说父亲没有走,我能感觉得到他,果然…果然…他定是舍不得我!”

而文相羽依旧皱着眉防备地看向南荣婳,沉声道:

“如今我们几人都在此处看着,南荣姑娘若是无法让先生的魂魄现身,可未免有些难堪了。”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钱袋,递给南荣婳。

南荣婳将钱袋接过来,掂了掂分量,然后从里头翻出了五两银子后又将钱袋给文相羽递了回去。

多的她可不要。

与一脸怀疑的文相羽不同,苏茹檀期待地看向南荣婳,声音发着颤,“南荣姑娘,我父亲…在这吗?”

南荣婳点了点头,她侧目看向已经站在苏茹檀身边的苏太傅,他此刻神情激动,望着女儿的双眸中满是宠爱。

南荣婳嘴唇翕动,缓缓将手中的素白灯笼抬起,房中每个人的目光都随着南荣婳的视线凝在了这只不起眼的灯笼上。

可就在灯笼要亮起的一瞬,忽听楼下大堂中发出了一阵惊呼声,随后是几声怒骂。

吵嚷声在南荣婳耳边放大,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将灯笼缓缓放下。

“楼下发生什么事了?”刘巡好奇,推门而出。

他走到廊上朝大堂望去,吃惊道,“怎么楼下灯都灭了?”

房中几人一听,纷纷出门查看,只见一楼大堂中黑乎乎一片,丝竹声已经停了,全是客人不满的抱怨和骂声。

借着楼上走廊中的微弱灯光看去,大堂中人影憧憧,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片刻后,芳姨的声音响起:

“抱歉了各位客官,我们也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可能是方才开门,门外风雪吹的吧。各位放心,我们这就着人点上烛火!”

细细听去,芳姨的声音有些发抖,这解释她自己都不信。

大堂各个角落都有烛火和灯笼,少说也得百盏,就算被风吹灭,也不可能一瞬间全都熄灭!

楼中的仆从们慌忙把各处的烛火点着,可下一瞬,却听到大堂中央的高台边,几个奏乐的娇娘惊恐的喊叫声!

众人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一时间全都脸色煞白,寒毛直竖。

大堂中惊叫声此起彼伏。

只见高台之上,红衣舞娘维持着跳舞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瞬间定格在原地。

只不过——

她已没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