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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鹤也向上望去,但夜色太深,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片刻,那队士兵匆匆从茶馆里出来,皆是表情肃穆,甚至有几个已经面色惨白。

领头的小将领吩咐几个士兵留在此处看守案发现场,另派一人去通知大理寺官员。

有好奇的百姓上前询问,“官爷,又死人了?莫非又是无头尸?”

小将领皱了皱眉,喝道:“别在这围着了,赶紧走赶紧走!”

百姓站远了一些,有人私下里讨论:

“什么无头尸啊?”

“兄台你没听说啊,最近京中疑案频发,尸体都没了头!”

“啊?还有这种事?有没有什么线索啊…”

“哪有什么线索,连大理寺最会破案的陆寺正都一筹莫展呢!”

“这也太吓人了吧,赶紧回家锁好门,别出来了!”

“走走走!”

……

众人忙不迭地都散了。

只有南荣婳和沈临鹤还站在原地。

“你们怎么还不走!”小将领朝他们二人喝道,走近了却是一怔,“姑娘怎么在此?”

南荣婳看着小将领疑惑道:“你认识我?”

小将领拱了拱手,“先前在府衙中见过您和傅将军在一起。”

其实那日听同僚提起,他还是特意去偷看的,毕竟傅将军和女人站在一起可是奇景啊!

但这事他自是不能告诉南荣婳。

“姑娘,此处发生命案,您还是早些走吧,别沾染了血腥气。”

正说着,一队身穿深褐色官袍的人马沿着魁首道走了过来。

当头一人见到沈临鹤怔了一下,然后低头拱手道:“沈少卿。”

这称呼让众人都愣了愣。

沈临鹤面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光远兄,这大晚上的辛苦你啦!”

说完,还往旁边让了让,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

“快去看看吧。”

在场中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堂堂大理寺少卿在命案现场不发一语,见下属来了,反倒让下属先去调查。

不过这事对于沈临鹤来说,就正常得很了。

京中有名的纨绔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偏偏人家有个立了汗马功劳的祖父,什么都不做就能得个国公的头衔。

反观他们,拍马都追不上!

金吾卫见此处有大理寺接手,他们便准备离开了。

走之前小将领瞅了一眼沈临鹤,眼中是遮不住的讥讽之色。

而他面对南荣婳时倒很是恭敬,“姑娘有闲了可再去府衙,我们傅将军说了,以后若是姑娘去,谁都不可拦着。”

说罢,拱了拱手,挑衅地看了一眼沈临鹤便走了。

沈临鹤看着金吾卫的背影,眯了眯眼,咬着牙说道:

“怎么傅冰山手下的人都这么讨厌,难道传染吗?”

南荣婳一下子笑出来,沈临鹤稀奇地看着她,一瞬间晃了神。

半晌才说道:

“你还是得多笑笑,更好看。”

这么一说,南荣婳反倒嘴角僵硬,有些笑不出来了。

沈临鹤捂嘴轻咳一声,掩饰唇边的笑意。

正了正神色,对南荣婳问道:

“方才见你盯着二楼,是有什么不妥吗?”

“是。”南荣婳再次向上看去,此时陆光远已带人上了楼,二楼的烛火被点亮,人影憧憧。

南荣婳缓缓开口道:

“死者的魂魄,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沈临鹤一瞬间皱了眉,“你的意思是被人…带走了?”

简直匪夷所思,但是沈临鹤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是,最近有好几起无头尸案?”

“嗯,我翻看了卷宗,凶手杀人手法如出一辙,且皆没了头颅。”

沈临鹤看着南荣婳深如墨的眸子,“你…怀疑国师?”

毕竟牵扯到魂魄一事,国师是最有嫌疑的。

南荣婳侧目看向沈临鹤,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她怀疑国师还有…紫华。

大理寺的人从楼上下来,陆光远见沈临鹤还在,有些意外。

明明对案子一点都不感兴趣,做什么装模作样地杵在这!

想起方才见到的无头尸,自己竟还是没有一点头绪,陆光远心中焦躁,面对沈临鹤更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他都如此,底下的人更是效仿,一个个对沈临鹤视而不见。

有在案发地周边调查取证的,有寻访旁边商铺的,有拉着尸体回大理寺的,就是没有搭理沈临鹤的…

唔…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做的确实失败。

沈临鹤嘴角噙着一抹笑,这说明他纨绔做的成功啊!

-

皇宫不远处,一个无人的街巷中。

丞相府总管刘平正来回焦急地踱步,还不时向路口处张望。

往日不需等这么久,怎么今日却迟迟不来?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将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过来。

刘平低声抱怨道:

“紫华姑娘今日怎得这般晚?”

来人清丽的嗓音从斗篷下传出,却隐含怒气:

“怎么?你对我不满?”

刘平一下就熄了火,脸上肥腻的肉抖了三抖,连连摆手道:

“没有没有,紫华姑娘最得国师看重,自然事务繁忙。”

“赶快说,你找我何事?”紫华不耐道。

“是这样的,我看最近丞相府不老实啊,尤其是那个傅诏,似乎对国师有异议!”刘平一副夸张的表情说道。

“哦?”紫华声音低沉,“你是说关于冯瑶的事?那事我知道,丞相府自作主张将人替了,结果还把人给我弄丢了,我警告过傅庆堂,也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这次旧伤复发,国师是不管的,就让他生生受着吧,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

“对了,”紫华想起在极泉宫交手的那个女子,声音冷硬又危险,“替冯瑶入宫的那个女子是谁?”

刘平眼前浮现一个窈窕的身影和女子昳丽的容貌,他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意,“只听沈临鹤和傅诏称呼她…‘画儿’?呃,紫华姑娘,若那女子对国师无用,不知可否留给鄙人呀?”

暗夜中,看不清兜帽下紫华的表情。

刘平隐约听见她嗤笑一声,心中不满,刚要开口问,便听紫华说道:

“待收了她,送你也不是不行,你再去打听打听,那女子到底是何来历?”

如此一听,刘平便喜上眉梢,连声道好。

谁叫那女子如此绝色,比宫中的嫔妃都有过之而不及呢!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女子的能力就连紫华都忌惮,他想要…还得看有没有那个命!

-

翌日,茶馆的无头尸案在京城传播开来,一时人心惶惶。

大理寺讼棘堂中,衡昌坐于桌案后,闭目揉着太阳穴。

他这段时日可不好过,家中那不孝儿子又带回去一房小妾,府里都快住不下了。

偏偏那些女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府里整日鸡飞狗跳。

再加上最近无头尸案频发,算上昨夜的茶馆命案已经死了五个人了。

而且大理寺竟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抬首看向堂中的大理寺下属,一个个皆面色凝重,唯独一个——

沈临鹤。

只见他瞧瞧房顶上搭窝的雀儿,又抬手欣赏一下自己修长的手指头,最后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衡昌干脆又闭上了眼。

陆光远上前一步,开口道:

“衡大人,时至今日还没有找到死者的头颅,想来从这方面入手已是难了。我们询问过五位死者的亲友,皆说死者没有跟人结下过梁子,事发之时邻居也没有听到奇怪的声响。”

衡昌看向陆光远,“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光远垂手说道:

“属下倒是有个想法,但是…昨夜属下前往茶馆时,沈少卿已经在场了,属下倒是想请教一下沈少卿的想法。”

沈临鹤正琢磨着今日是十五南荣婳须得入梦,稍晚些他带什么口味的果酒去找她,冷不丁被陆光远点了名,他一脸呆滞的模样问道:

“陆寺正也想喝酒?”

“噗呲——”

“切,除了酒和女人,他还知道什么!”

“这样的人都能当上少卿,简直丢大理寺的脸!”

……

堂中一阵窃窃私语。

衡昌原本就烦躁,如今见沈临鹤这副模样怒地一拍桌子,沉声吼道:

“沈临鹤,你身为大理寺少卿没有办过一件案子不说,整日花天酒地败坏我大理寺名声,我这便上达圣听,削了你这少卿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