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言与沈嘉和成亲的这一日。
宁远侯府四处红绸高悬,不管府中主子还是下人,无一不是笑逐颜开,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气。
让原本如老者垂暮一般的侯府焕发出了许久没有过的生机。
而今日所到的宾客也确实不乏高官。
自然不是为了裴清言。
上京显贵之地,一块招牌砸下来,都能砸中几位权贵,一个还没有实职的四品将军,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如今四皇子登基,除了已经准备迁往上京的太后母家苏家,便只有沈嘉和能同当今太后亲近些,前些日子还被封了郡主。
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然有那懂得钻营之人,前来投石问路。
辰时末,裴清言便带着一队气势不凡的迎亲队伍出了门。
沈嘉和自回京以来便住在侯府,但迎亲这日,为了婚仪流程,沈嘉和搬到了从前和沈家交好的一位世伯家中,从那处宅子出门。
裴清言带着迎亲队伍停在宅子前后,沈嘉和很快由吟心搀扶着出了门。
那一身流光溢彩的嫁衣自然很快引起了百姓的瞩目。
“这嫁衣可真是漂亮,一看便非凡品。”
有那裴夫人特意安排的“懂行之人”立即在一旁解说道。
“那是自然,这可是云锦,金缕阁的镇店之宝,价值千金!”
“而且你看见后面抬出的东西没,听说送聘礼那日有人瞧见了,光外面看到的那几样,便是样样出自名家之手!”
围观之人闻言,目光随之移到那已经重新出发的迎亲队伍上。
便见足足三十台大红的箱笼跟在迎亲的队伍后面,一行人愈发浩浩荡荡,排场十足。
顿时又是一片赞叹声络绎不绝。
裴清言带着迎亲队伍缓缓前行,偶尔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大红花轿。
心中的满足仿佛要溢出来。
这是他年少之时便立志要娶的妻子,如今两人历经艰辛,兜兜转转,却还是走在了一起。
就如同那话本里的才子佳人最终终得圆满一般。
虽然昨晚父亲仍是不肯说江晚乔手中究竟握了什么把柄,只让他日后不要去招惹他,让他心中有些不快。
但今日这样的喜悦,让他因江晚乔那个泼妇而升起的愤怒都一扫而空了。
罢了,他日后是要成大事的人。
江晚乔便是使些小动作,其实也碍不着他什么。
今后便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互不相干也就是了。
待他功成名就之时。
她自然会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宋晚今日的摊前此时也是热闹非凡。
只因昨晚那陈家娘子顺利产下双生子的事已经渐渐流传开来。
而且不知为何,董大是中毒而非生病,如今已经被江小姐治好了的事,
也一同在一夜间发酵。
就在今日一早,董大还亲自带着一家老小亲自来宋晚面前感谢。
看着说话已经利索,且能正常站立,与第一日那命不久矣的模样全然不同的董大,众人眼中皆是震惊。
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
或许这位江小姐并不是玩闹,而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毕竟董大的事情,后来是有人打听过的,实实在在是连济仁堂的那位孙大夫也亲口说过治不好的。
是以今日不管是慕名而来的,还是冲着那一百两来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早早赶了过来。
并因着宋晚一日只治一人的事争执了起来。
宋晚一看这局面,便知其中应该有陈泰推波助澜的手笔。
这还真是个聪明人,懂得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收下他的投诚增加筹码。
看了一下来求医的五路人,宋晚含笑打断了她们的争执。
“请各位稍安勿躁。”
“虽然先前有言在先,每日限诊一人,但今日是我设摊的最后一日,你们几人的病,我可以一并看了。”
“只是自古便有先来后到之说,方才我听的分明,今日第一个到的人,是那位钱大娘,是以这一百两的承诺,我便只对她一人兑现,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宋晚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
“当然,若是你们意见不合,便依照原先说的来,我只诊治钱大娘家中幼子。”
正争执不休的人听闻此言,也终于停了下来。
那位钱大娘以及家人听到宋晚这么说自然是满口道谢,其余四路人心中略略计较一番后,也陆陆续续应了下了。
虽然没有银子,好歹能免费看病,总比什么都捞不着好。
于是宋晚便让红裳安排他们一一上前来,专心的看起了诊。
只是即便今日这行医问诊之事已无什么新鲜可看,可围在江晚乔身旁的百姓却并未完全散去。
只因众人都知道,宁远侯府迎亲的队伍,待会可得经过这里。
而若要说看热闹,这里无疑是最好的位置……
虽然裴将军与江小姐和离之事并未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
但这郡主刚进侯府,江小姐便下堂,江小姐又特意选这几日出来行医问诊,难免惹人浮想联翩。
或许……待会这位江小姐会当街拦轿也说不定……
这痴男怨女的戏码,百姓们最是百看不厌的。
而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阵喧哗声如约而至,自长街的一侧传了过来。
而后,一阵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热闹的百姓们看了看马上一身红衣,风光无二的裴清言,又看了看身旁仿佛毫无所觉,只依旧仔细询问病情的宋晚,眼中满是热切的光芒。
仿佛不发生点什么,对不起他们的期待一般。
而此时,裴清言也远远的看见了江晚乔。
见她毫无顾忌的将手搭在一个男子的手腕间,当即面露鄙夷的偏过头去时。
但就在他转过头去的那一刻。
众人想象中的热闹,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