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真的,我是真心想要努力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柏河三辉叹了一口气,事情还是滑向无可挽回的那一步了呢,况且他觉得他这把打的是真没有问题,纯粹是祥爹欠爱了导致的。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必要给祥子留面子了。反正不是在天朝,祥子想来也不在意以后能不能考公。
“我不管你还要说什么,我对贵校的要求始终是不变……”祥爹依旧咄咄逼人,直到柏河三辉贴近祥爹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出来一段神秘代码。
是一段车牌号。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祥爹心虚了,那张租车票据实际上就在内衬的口袋里,本来想着从祥子那搞点钱去把车修好再拿回租车行那里的押金,谁知道车祸的受害者就是祥子的老师啊!
“别装傻,高速监控录像,损情勘验报告,租车行的租聘记录还是别的什么,我这里一应俱全。”
“啊呀啊呀,霓虹还真是小呢,谁知道害我每天都要坐电车上班的家伙,就是我心爱的学生的家长呢?”
此刻祥爹已经汗流浃背了,他也是个懂车的,哪怕那天已经醉的不成样子都会记得肌肉车那漂亮的曲线。
一辆保养得当的老车真的很吸睛。
“道奇挑战者二代,值多少钱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不可能不懂。诶呀,真是让人头疼,这样一辆可以当我爷爷的老车,该去哪里找适配的零件呀。”
“十分对不起……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求您不要起诉我。”
要是吃上一次官司就完蛋了,祥爹出去卖都搞不到五位数的刀乐,到时候只能蹲大牢,出狱之后不但要背负沉重的债务,还因为前科到处找不到工作,最后天桥底下盖小被,死得像路边一条,没人收尸那种。
“知道就好,”柏河三辉拍拍木立原地的祥爹的肩膀,“很高兴和您有一段愉快的谈话,相信丰川祥子同学的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对吧?”
“对,对,所以……”
“咱们之间的问题呢,取决于您的态度和祥子同学的心情,请放心,短时间内您每天都可以安心睡觉,不需要担心有律师找上门。”
“现在,我要去工作了,下午四点下班的时候,我希望这里是干干净净的。”
背上背包,柏河三辉信步离开,只留下一屁股栽倒在椅子上惶恐不安的祥爹。
……
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已经不知道闯过多少个信号灯了,眼睛始终被一层泪水模糊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生活?
明明已经见到曙光了,明明柯医生就在身边却还是逃跑了,明明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明明已经攒下了两万一千円……
明明……
三公里?还是五公里?丰川祥子终于绊倒在路边的花坛里,膝盖磨破一大片的皮,却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只是蜷缩在街边一个不为人所注意到的角落,无声啜泣着。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退出crychic了,不是因为所谓尊严,也不是迫于生活的无奈,而是因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只能一把抓住自己最容易得到的东西当做救命稻草——希望。
希望父亲能够振作起来,到希望家里能多一些温暖,再到希望柯医生能够帮助自己摆脱老爹独立生活,再到……
噢,好像没有希望了,一切都结束了。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由小转大,霓虹每年的台风季都会有这样毫无征兆的降雨,但祥子只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嘲弄。
随便吧,摆了,歇逼了。祥子就这样任雨点淋得浑身湿透,低温逐渐侵蚀着祥子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把透明的白伞撑在祥子头上,雨点打在头上的感觉突然消失,祥子有些木讷地抬起头,看到了微微喘气,同样浑身湿透的柏河三辉。
“呼……呼……,还好我赌对了,没在学校里找你。”柏河三辉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花坛边上,打湿的浓密黑发盖住眼睛,“两小时,八公里,真是夸张啊你。”
“……您为什么要来找我,一切都没法改变了,您已经尽力了。”祥子沉闷地回应,态度消极。
“我当然知道我尽力了,不然我哪里有脸来找你呢?”柏河三辉搂住祥子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祥子下意识地挣扎,但在柏河三辉有力的大手下还是顺从地靠了上去,只有这样本就不大的一把伞才能勉强遮住两个人。“我说过的吧,一切有我呢。”
“诶?您的意思是?”
“我和你老爹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他不来骚扰你的生活,我就不去诉讼他赔偿我的车子。本来没打算做得那么绝的,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那个地步……”
终究还是牺牲了您呢,柯医生。这样我欠您的越来越多,我这一生怎么还的完啊……
耳朵紧紧贴着柏河三辉的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丰川祥子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有对柏河三辉的内疚,有对无能的自己的痛恨,有对未来的迷茫,还有某些前所未有的感情在心里滋生,蔓延。“请……请让我靠一会,我现在很乱,感觉……像是在做梦。”
“没关系,既然是在做梦,就做到梦醒,我在这儿呢。”柏河三辉轻轻抚摸着祥子湿透的蓝色秀发,哼唱着祥子没听过,但感到无比宁静的曲调。
[冷雨夜我在你身边 盼望你会知 可知道我的心]
[比当初已改变 只牵强的相处]
[冷雨夜我不想归家 怕望你背影 只苦笑望雨点]
[须知要说清楚 可惜我没胆试]
……
“呼……呼……”祥子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祥子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平静的微笑,似乎梦见着什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