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不认同:“小姐,首先责任方不在我们,再说雇你二哥的公司已经按照相关法律赔偿了160万了。”
这说辞,张晓晗根本不信:“你骗人,我爸妈说就只有五十万。”
她明明记得父母给她看过银行汇款记录,只有锦凯打过来的50万。
如果时间能倒退,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替二哥挡着这一劫。
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二哥消失了,只换来了冰凉的五十万。
别说五十万,即使五百万,五千万,都不能买断二哥的命!
可她父母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更荒唐的是,等她被通知二哥出事时,父母已经带着二哥的遗体返乡了。
订了最快回乡的火车票,紧赶慢赶见到了二哥的最后一面。
忍着愤怒把丧事办完,送走亲戚后,她吵过闹过也痛骂过。为什么家里不在第一时间通知她,她明明可以当天赶到滨城,为二哥讨一个公道的。
父母不发一言,忽视她的愤怒,智力不正常的大哥在一旁咿咿呀呀讲不清来龙去脉。
那刻,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既然父母不争取,那她便去争取。
深知鸡蛋碰不过石头的道理,只有借助网络的力量,好在视频得到了不少关注。正当她准备资料起诉时,生活也遭遇了变化。
某天清晨,她被惊叫声吵醒,披上衣服往门口去,农家小院的围墙上被涂满了红油漆。
之后,半夜自家的玻璃会被砸碎,惹得大哥在半夜一直哭。
最后发展到白天,当地的小混混会在她家门口徘徊,吵闹。
这些龌龊事谁指使干的?唯有锦凯。
张晓晗决定以牙还牙。
她回了海城,套了保安的话,知道锦凯老板的座驾是一辆连号的迈巴赫。
偌大的停车场,只有一辆连号的迈巴赫,她毫不犹豫地将红油漆泼满了车身,又在车头洋洋洒洒地写了几个大字。
做完这些她没有逃,而是静静地坐在车边,等保安赶来。
恶势力,她早晚要面对。这么想时又听资本家的狗腿子狡辩。
陈寻:“小姑娘,那五十万是我们公司的人道主义帮扶而已。你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向公司申请的。”
张晓晗:“什么叫我觉得不够?明明是你们太过分了!”
陈寻:“……”大无语!
好说歹说,对面的小姑娘犹不信,只好叫人把《赔偿协议》的复印件拿下来。
他递过去:“喏,你自己看吧。”
张晓晗接过,快速扫了一眼,翻到了最后一页,手上开始颤抖。
那歪歪扭扭的字,正是她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父亲签的。
这刻手上突然没了力,薄薄的几张纸像秋风中的落叶般飘到地面。
真相大白,陈寻捡起文件同情道:“张小姐,我看你更要关心的是,你父母为什么要瞒下那160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显然张家父母有自己的打算。
张晓晗久久不语,尽管情感上不相信父母骗了她,心里却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正要再向陈寻问清楚事发时的细节,警察来了。
她接受了长时间的盘问后,听警察问陈寻:“车子损失多少?”
陈寻拿出手机,找到老张发过来的消息,看到数字后朝张晓晗看了一眼。
“4S店报价20万。”不小的一个数额。
这个数字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苦主真追究起来,张晓晗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事,警察也挺同情女孩刚失去亲人才做了不理智的举动,说了个解决办法:“能走保险吧?”
陈寻答:“估计只能赔一部分。”
警察对张晓晗说:“那小姑娘,剩下的部分你要承担了。”
冷静下来,张晓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点慌了:“那也要好几万吧。”
她没钱,那次救了许曼得来的十五万块也已经悉数上交给了父母。
从小父母就会诉苦,大哥生活不能自理,要给他存钱。她和二哥就是这样长大的,身边只要有钱必定会给家里。
张晓晗也反抗过,明明是大哥小时候发烧,父母没有及时送医导致的病,为什么要让她们兄妹扛?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是一家人,责任逃也逃不了。
警察很有耐心地劝:“几万块能解决已经不错了。小姑娘,你快点给你父母打电话汇钱过来吧。”
“不行。”
张晓晗眼眶红了,她怎么好用二哥的赔偿金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闭了闭眼,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局面僵持了,再拖下去,搞不好张晓晗要被带去派出所拘留了。
陈寻这人同情心又来了,转身离开会议室,在走廊里打了个电话给秦昭衡。
才说个开头,就收到一阵冷嘲热讽。
“陈寻,既然你爱心泛滥,要么你来赔这20万好了?”
三个月工资呢!陈寻肉痛了。
跟在秦昭衡身边可赚得都是辛苦钱,他心软但不是圣母。
“呵呵,老板,您就别开玩笑了。”
他本来不想提张晓晗救过许曼一事的,但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了。
又小心翼翼道:“老板,您还记得许小姐落水那次吗?就是这个女的打电话喊人来救了许小姐的。”
电话那头的人起先不接话,就在陈寻以为没戏时。
秦昭衡语气淡淡道:“算了,不用修了。你叫老张把车子处理掉,重新买一辆。”
即使修好了也晦气。
陈寻听了忙应好,回了会议室就说了好消息:“警察同志,我们老板说不用陪了,小姑娘你快点走吧。”
快点离开这里,省得秦昭衡反悔。
办公室里,秦昭衡挂了电话,电脑屏幕上的字是一个也看不进去了。
这段日子刻意不去想的人,忽然被别人提起,那些和许曼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又堵住了他的心口。
他疼得发慌。
自己明明不是个陷在情情爱爱里无法自拔的人,怎么和许曼分手这件事就那么无法释怀呢?
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需要宣泄。
怔愣片刻后,他重新解锁了手机,同陈寻发了条消息。
【赶快处理完这件事,下午去帮我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