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队伍消失在远方,永乐公主直到看不见钱千岁的那辆马车,才遗憾的转身离去。
她现在脑子里有些乱,钱千岁临走前嘱咐了她很多,这些话,钱千岁之前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别人也从来没敢与她说起过。
关于长大,关于棠国,关于未来。
大皇子已经没了,她成了女帝唯一的孩子,可她并非男子,也并非先帝所出,更不可能成为宗室的棋子,她要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个残酷的现实,要么顺从宗室,在及笄后招个驸马搬出皇宫,要么挺起腰杆,搏上一搏。
嫁人,必然是将自己的一切放弃,且不说女帝会不会失望,就是她自己也会因为失去权利,而变成案板上的鱼肉。
可如果她生了野心……这条路便会变得更加荆棘。
所以,命运到底如何,就看她如何选择了。
“回宫吧。”永乐公主放下了车帘,“派人盯着庶人傅沥律……这个时候就别让一些意外影响到母亲。”
公主的车驾缓缓离开,与钱千岁朝着相反的方向进发。
钱千岁并没有直接去桃州,而是带着这只车队浩浩荡荡的往南边去,这一路的路线都是按照她商铺的位置来定的,走的都是官道,大大方方,走走停停,让躲在暗处观察的人,抓耳挠腮摸不到头脑。
难道说,这安顺侯夫人真的只是为了带孩子出门游玩顺便看账?
这一日,钱千岁的车队来到南方一座古镇,想着经过古镇就绕道去府城,那里有南方最远的一家店铺,安排妥当之后再做打算。
“主子,已经确定了,那女人带着车队来了这里。”
钱千岁的车队刚进镇子没有多久,一行商队也跟着进了古镇,且在钱千岁下榻的客栈不远的另一家客栈住下。
“尽量打探,查一查她那一行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还有她带的东西……都给我查的一清二楚。”傅梓阐一脸阴沉的坐在窗外,眼睛直直看向钱千岁所住客栈的方向。
“他们的人多,咱们太显眼,要找些当地人都摸摸情况。”黑衣人拱手说道。
自从上一次围剿书院,他们带去的不少江湖人士都或死或伤,还有些被押去大理寺了之后,拜月教就元气大伤。
傅梓阐虽然性命无忧,可多日的奔波与心力的消耗,也让他因为仓促换脸所得的后遗症越发明显。
只可惜再也没有另一个鬼师可以替他排忧解难了。
傅梓阐不信命,可这一路走来又不得不信命,他从圈禁地中被带出来的时候,就立志一定要夺回他父亲的皇位,可眼看着事情一切顺利,他那位皇叔居然让个女人篡权夺位,他也因为娶个妖孽变成了个女人。
好容易接受了女人的身份,准备借助傅沥律这个跳板,达成垂帘听政,以女人的身份登基称帝的目的。
结果傅沥律烂泥糊不上墙不说,那个姓钱的妖孽又搞出那么多事情来,最终大长公主那么疯狂的女人都翻了船,连命都没了。
越想心脏越不舒服,傅梓阐喝了口茶压了下去,那一夜书院发生的事情,他看的一清二楚,如此杀伤力的武器,他平生未见,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但肯定和那个妖孽脱不开关系。
现在他也学乖了,他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吃下这些东西,他需要找盟友,需要多多的盟友,只要他能得到那些武器的制造方式,他再灭口也不迟。
鬼师虽死,但也留下不少好东西。
“伊丹国,乌兹国的人可都准备好了?”傅梓阐放下杯子,看向窗外道。
黑衣人低头回道:“传信过来,都准备好了,那几位藩王也都有了动作。”
“好啊,太好了。”傅梓阐兴奋的说道,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都是闻到了血腥的嗜血怪物,宁可信其有,也绝不会将这些武器拱手让人。
此次人越多越好,越乱越好,傅梓阐倒要看看,这个妖孽还有什么本事在身上,哪怕她能逃脱,她身边的人呢?
又过了大约三日,钱千岁的车队又动了,傅梓阐与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也都跟着紧跟其后,车队想要去往府城,就必须路经一段山路,那就是他们动手最好的机会。
车队走上山路,果然速度慢了下来,韩止等人骑在马上小心警惕的看着周围,后头一辆跟着一辆运着红木箱子的马车也被看护的严严实实。
嗖——嗖——
冷风夹带杀意,忽然如漫天暴雨遮盖天际,像要布下天罗地网将这地面的活物全部宰割。
“敌袭!!!”
“大家小心,有山贼!!!”
韩止的人毕竟不是酒囊饭袋,他们迅速从车架底部抽出盾牌,马车四周也启动了机关,都是轻薄又坚固的材质,很容易就能抵挡箭矢的攻击。
周围埋伏的人瞧着眼珠子都瞪红了,这样的冶炼技术,这样轻薄又坚韧的材料,别说那些拜月教描述的热武器,就是眼下这种防御手段,都让他们觉着不虚此行。
“冲啊!记得留活口,尤其那个最大的马车里,孩子和女人都别杀!”
“上啊,别让他们跑了!”
傅梓阐也跟着来了,周围黑衣人护着,他也不能放任这些人拿了东西就走。
韩止从马上飞身而下,手持长枪,他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凡是在马车外的女子全部进入马车,他带着手下将车队围住,对抗外来的这些匪徒。
“老大,来的有些不像是棠国人……”
“还真让邓院长说准了,咱们棠国可是出了内鬼了。”韩止可是恨得慌,要不是这个内鬼,朝堂上怎么会出现一边倒的状态,又如何会为难他们夫人,以至于提早离开磐石书院,就为了不让女帝为难。
“还有些江湖人,山下还有人过来,老大,他们人数不少啊。”身边的副手说着话,可脸上丝毫不见惊恐,反而雀跃不已。
“那就把人都留下!”韩止大笑,头一个冲了上去,与对面的人潮直接打了个照面。
其余人也纷纷涌了过去,曾经身为边关战士与禁卫军的素质,在此刻才真正的全部展示出来。
“韩止的手伤好了?”傅梓阐大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