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霜对于李渊纳妾临近的事早有预料,确定了陈王之女会是他正正经经纳的第一个妾室,沈知霜没有任何吃惊,紧接着就有条不紊地准备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不到走投无路,沈知霜真不想离开。
陵州城百姓现如今对她十分爱戴,她出门也没有人阻拦,日子过得安顺,谁会想往乱世跑?
更何况在这个医疗条件十分差劲的朝代中,四处都是战乱,带着一个小孩子跑路,难度系数太高了。
可决定权不在她手中。
陈王之女就是第一个变数。
沈知霜总得见见这个女子,探探情况具体如何,再尽快做打算。
要是这位陈王之女好相处,且李渊短期内不会再纳第二个妾室,沈知霜还可以再沉淀一段时间。
要是这位陈王之女一开始就有谋害她的心思,那除了跑还能做什么?
陈王派了使者进入陵州城,城中的百姓十分欢迎。
在他们的心目中,能不起战乱是最好的。
一旦有了杀伐,家里去参军的儿郎,就会变成他们担忧的对象。
谁不希望亲人都活着呢?
李渊能以谈判代替战争,百姓们自然喜闻乐见。
三日之后,沈知霜站在李渊的身后,跟他一同等待着陈王派来的使者。
李渊已经很久没回将军府了,夫妻两个人的交流更是越来越少。
沈知霜能够看出李渊非常苦恼,可她不知道他在跟谁较劲。
但如果两个人真能冷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的确是好事。
一个毫无根基只有一个儿子傍身的正妻,还受到了丈夫的喜爱,她会不会成为有权有势的妾室心目中的眼中钉、肉中刺,根本不必想。
沈知霜无意当靶子,可没人给她选择的机会。
李渊直接从军营赶到了城外,并没有回家。
沈知霜则是一大早就坐了马车,来到了城外。
夫妻两个人的相处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的说不出来的疏离。
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沈知霜规规矩矩地站在李渊身后。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临近。
这次来到陵州城的,不仅是陈王之女,陈王的一个儿子也来了。
他们要表达出诚意,才能够促进谈判的顺利进行。
“拜见李将军!”
陈王的一对儿女,对李渊非常尊敬。
沈知霜猜想某种意义上,李渊跟他们的爹才是一辈的,所以他们必须得表达出敬意。
“大公子,二小姐。”
陈王自封为陈王,不代表他就是皇亲国戚了。
他的儿子女儿自然不是什么郡王郡主。
天底下自立为王的人那么多,大浪淘沙下,最后剩下的又有几个?
等到新的朝廷建立了,被皇帝亲封的王侯,才能拥有爵位。
沈知霜平平淡淡地跟着李渊喊了一句公子小姐以后,就没有多说了。
这两位没对她行礼,甚至忽略了她的存在,显然看不起她。
沈知霜可没想自降身价。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渊还刻意让出一个身位,对着这两位陈王派来的贵人道:“这位是我夫人。”
陈王这对儿女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他们对视一眼,随后陈王之子对沈知霜拱了拱手:“拜见夫人。”
陈王之女则是短暂停顿了一瞬。
很快,她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柔声对沈知霜请安:“拜见夫人——”
沈知霜打量着这位陈王之女。
其实她长得挺好看的。
但客观而言,她的容貌比不上沈知霜。
但她有种小女儿的娇态,看上去一嗔一笑,都带着一股活泼的劲儿。
要是细看,便会发现,她的神态间有一种淡淡的傲慢。
这样的女子,必然是高傲的。
沈知霜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爹有权,兄长得力,自己又傲气,她会心甘情愿做李渊的妾室吗?
沈知霜把那些心思都先放在一边,笑着牵住陈王之女的手:“二小姐快快请起。”
“往后夫人就叫我雪若吧,我本名陈雪若,接下来这段日子叨扰了。”
这位名叫陈雪若的千金大小姐,倒是个自来熟,没多久就亲亲热热地挽着沈知霜的胳膊,与她聊起天来。
沈知霜当然不会冷落了客人,她又不是不会跟别人聊天。
两个人看上去相处得极好。
陈王的儿子正在与李渊说话,看到妹妹已经跟李渊的夫人情同姐妹了,他笑着说道:“我妹妹与夫人相处得不错,往后将军大可放心。”
联姻之事,虽然还没捅破窗户纸,可李渊默认他把妹妹带来,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李渊看着一旁正在微笑着同陈雪若说话的沈知霜,眼睛里的神色让人看不清楚。
陈雪若和她大哥,在当天晚上并没有入住将军府,李渊专门给他们找了一处宅子,让他们暂住。
李渊没有跟沈知霜说过这对兄妹要住多长时间,沈知霜也不在意。
见了陈雪若一面,沈知霜就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其中的危险。
她暗地里发信,让那边的人死马当做活马医,哪怕许以重金,也要先找出几个不会动了邪念就杀人劫财的高手,以备不时之需。
表面沈知霜依旧不动声色。
夫妻两个人当夜接待了陈王派来的使者,酒宴散了以后,天色都那么晚了,李渊却也没有留在将军府,而是连夜回了军营。
沈知霜甚至没有找到跟他单独说句话的时间。
事实上,他们两个人没什么话说了。
沈知霜照样在府里当她的夫人,李渊则是没过几日就带着陈王的大公子去了军营,说是要在那里住几日。
大公子还派人给沈知霜捎信,让她多多照顾他妹妹。
沈知霜应下了。
李渊不急着提纳妾之事,沈知霜也不急。
如今她的打算就是能拖一日是一日,背后已经准备起来了,可沈知霜不可能说走就走。
哪怕陈雪若进了府能老实一段时间,沈知霜都不会立即动身。
因为她逃跑的条件非常不成熟,毕竟这个时代客观限制太多了。
沈知霜心里谋划着徐徐图之,表面气定如山。
她身边的婆子都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