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你杀的，不是么？”
我看着田甜，她的脑袋低着，圆圆的后脑勺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也猜不出一丁点儿的想法。
没有回应，我的提问就像沉入海底的大石一样，掀不起任何一点波澜。
“你们两个是？”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还没开口就听见了吴镜的声音。
“她们两个是受害者，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朋友，我是为了救她们才动手的。她们两个小姑娘，除了哭，还能做些什么？”
吴镜的解释合情合理，警察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询问我们，只各自分工，有些在处理教导主任的尸体，有些依旧在围着吴镜。
田甜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我也没有。
我站在原地，看着吴镜在一众警察的带领下，踩过一地的鲜血，穿过大门，挺直着腰板而去，心底一时间有些复杂的无以明说。
明明不是他动手的，明明他可以置身事外的，可偏偏要站出来。
这是为什么？
尖锐的警笛早就引得无数人围观，此时看见被带走的是教导主任的儿子，一连串的议论声早就响了起来。
我站在二楼，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看戏的人群，他们全都围在那里，看着吴镜一步步走向警车。我不知道他们会想些什么，可我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成为街头巷尾，众人饭后的谈资。
亲生儿子手刃亲生父亲，这样狗血又血腥的戏码，谁不爱听？
只是吴镜……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以及走到警车旁，最后回望的那一眼，他的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没等我想明白，吴镜的身影便进了警车，在警笛的呼啸声中远去了。
“他说，你要好好活着。”
田甜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幽灵一般阴测测的，我听的不禁有些发『毛』，手指却禁不住捏紧了窗台，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吴镜的嘴型。
好像，真的是，让我好好活着。
直到现在，他关心的还是只有我吗？没有他自己。
“呵呵呵，知道他为什么要顶罪吗？”
“为什么？”我转过身去，看着她，难道她还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吴镜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说喜欢我，但有时候对我的态度又十分恶劣。可这恶劣里，又时常有些暖心的地方，我真的有些搞不懂这个男……人。
他和我之前认识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很独特。
我等着田甜的答案，可她却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笑了两声，而后才开了口，“陈玉九，有时候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蠢，还是装的。如果是装的，那我只能说，你真是太厉害了。凭着这一张脸，这副被害者的样子，骗的那些男人为你痴狂，为你生为你死。”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听的云里雾里，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答案，我根本懒得再跟田甜继续说下去。顿了顿，我直接说道，“如果你要
告诉我的话，就快说。否则我就要走了。”
说着，我看了一眼楼下室内站着的女警。因为在吴镜的塑造里，我和田甜是受害者的形象，因此要避开人群，算做一种对受害者的保护方案。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两个可以一直长时间的待在，这幢有命案发生的屋子里。
田甜还是没有说话，我渐渐失去了耐心，抬脚就要走，她还是没有开口。我以为她不会说了，可就在我和她错身而过的时候，我听见了她阴冷的声音。
那声音让我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立即相信了她的说辞。
她说，“陈玉九，如果不是吴镜哥哥顶罪，现在该坐进警车里的人是你。”
她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说，“我恨你。”
在她充满恨意的声音里，我瞬间明白过来，吴镜一定十分了解田甜。他不顶罪的话，田甜就会想办法将所有的锅都甩到我的身上。毕竟在场的人，只有我是外人。
他们两个，一个是教导主任的亲生儿子，一个是养女。无论怎么看，我才是那个最有杀人嫌疑的人。
哪怕当时没有直接的证据，只要田甜一口咬定了是我，一切的结局也将不同。
我没有再去质问田甜为什么这么恨我，因为我知道，有些人一旦认定了某个理由，那么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她们的决心。就像我爸当年对赌那么执着一样，哪怕是我妈受不了跑了，他也没有因此有任何的收敛。
只是我懒得纠缠，田甜却一把拉住了我，“陈玉九，你难道就不愧疚吗？你不应该立即哭着去告诉警察，教导主任是你杀的吗？”
“那你呢？”我挣脱不开田甜的手，只得转身看向她，这个女孩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戾气，哪里还有少女的青春。
想到这里，我忽然就没了兴致。其实我也一样，心底早就荒凉一片，若不是刘先生这一束黑暗里永恒存在的光芒，或许我跟她也差不多吧。
“人是你杀的，但我也有责任，我们一个都逃不掉。”说完我就喊了一声楼下的女警姐姐，姐姐立即应了一声，等我过去。
田甜还是没有松手，我轻轻用另一只手推开田甜的手，没有推动，想了想说道，“放手吧，这件事情不该吴镜一个人承担。”
“而你，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爱他，不是吗？”
这一回，我没有多用力，就将田甜的手给推下去了。这时，女警姐姐也等不及过来了，一过来就拉过我的手，“小姑娘，不用害怕，姐姐会保护你们的。走吧，跟姐姐再去警局录个笔录，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可我此时根本没时间难过，只抬头问道，“他……会被判什么罪？会死……吗？”
女警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握住了我的手，柔声说道，“姐姐知道，他是为了救你们才杀人的。而且死者还是他的父亲，相信上面会酌情处理的。”
“会死吗？”我执着的问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