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朝朝业已出阁,所嫁之人亦非寻常,料想王爷也不敢轻易对沈朝朝有所举动,她因而暂得安宁。
直至某一日,杨廷缚遭人诬陷,她当下便断定是王爷对沈朝朝旧情难忘,企图再度将其夺回。
如此一来,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要自己这个替身将位置拱手让与沈朝朝?
这实在是毫无道理!
自己如今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只要能长久留在肃王府,林沐沐又能奈我何?
她心里已然做了抉择,决定不再为林沐沐传递消息,亦不会将林沐沐暗中算计王爷之事吐露分毫,全当是报答其救命之恩。
即便卖身契在林沐沐手中又如何?
林沐沐决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前往官府报案,否则她的谋划岂不被肃王察觉?
况且林沐沐还需自己顶着沈朝朝的面容伴于王爷身侧,不就是担忧肃王恋上沈朝朝吗?
如此看来,自己仍有利用价值。
思及此处,她愈发觉得此计可行,玉娘的心彻底倾向了肃王。
她并非背叛林沐沐,只是情难自禁,爱上了肃王,不愿再对其有所不利罢了。
彼时的林沐沐尚不知晓,自己昔日布下的一枚棋子竟已生了二心。
次日,沈朝朝与林沐沐二人准备好后,正欲前往魏国公府。岂料管家周达匆匆赶来,神色慌张道:“县主,夫人,有小厮来报,老爷与夫人们距京城仅余一日行程,只是……”
见周达言辞吞吐,沈朝朝面露不悦,催促道:“有话直说!”
周达这才开口:“二少夫人病重病危,全赖人参勉强续命,柳姨娘于船上已被抬为平妻,那赶来的小厮着我等速速收拾院落。”
闻此,林沐沐和沈朝朝心中一沉,皆判断定是女主柳娇娇下此狠手。她们对身负两世记忆的柳娇娇的手段深信不疑,认定程宁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沈朝朝对周达道:“你带着人去隔壁杨府在检查一番,看看哪里还需要添置的,另外二少夫人的院子多安排些沉稳的丫鬟,不可怠慢。”
周达领命,即刻带人匆匆离去安排诸事。
待众人散去,沈朝朝满面愁容,对林沐沐叹道:“为什么我们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自来了京城,这京城事宜是墨染探听消息,而郑宵负责外边的消息,余正负责姑苏。
可是,她们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林沐沐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怕是我们的人已遭柳娇娇处置,亦或有人叛变,否则定不会如此。”
他们乘船而来,柳娇娇身旁亦有诸多自己安排的人,即便于半路补给之时,亦总该有消息传回,然如今却音信全无,实不合常理。
可见拥有两世记忆的柳娇娇委实棘手,便是程宁亦难以与之抗衡。”
沈朝朝闻言,秀眉紧蹙:“那如今该怎么办?”
林沐沐不愿沈朝朝烦心, 不管何时何地,遇到何等险境,都要冷静面对。惊惧愤怒都无济于事!
她浅笑道:“明日爹娘便至京城,我且留下处理事务,你独自前往魏国公府,可应付得来?”
此刻她自是无法陪同沈朝朝前去,毕竟杨家人将至,暗线又现问题,需先排查一番,以免柳娇娇到来时措手不及。
沈朝朝点头应道:“没事,我干娘暗中护着我呢,我自己也有武功,虽非武林高手,但自保足矣。”
言罢,沈朝朝登上马车,与林沐沐作别,往魏国公府而去。
林沐沐即刻召见郑霄,淡淡道:“姑苏老家的人即将抵京,竟无半分消息传来,你等究竟是如何行事的?”
郑宵大惊失色,满脸惊诧:“这绝无可能,属下线人并未有消息传与我。”
“本夫人命你打探消息,你便是这般敷衍了事?人明日便至京城,竟还需本夫人来提点于你?”
林沐沐声音没有多大起伏,但莫名的让人不寒而栗。
甚至有一股强大的威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郑宵是她耳目,她曾对其信赖有加,岂料如今竟如此行事?
人都要到京城了,自己竟还需姑苏那边的人提醒才知晓,郑霄还有何用?
郑宵惊出一身冷汗,面色惨白,忙不迭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请夫人责罚!”
“念你初犯,自行前往执法堂领受十鞭之刑,且牢记此次教训。”
“是,属下领罚!”
郑宵暗自松了口气,仅领十鞭已是万幸。想到执法堂其他刑罚手段,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十鞭已是最轻惩处。
执法堂乃林沐沐新创,专为责罚犯错之人与审讯所用,
堂主由医毒双绝二位长者担任。
起初二位老者不愿插手这些琐事,但林沐沐只道,执法堂中皆为犯错之人,可随意用毒,只要不将人弄死,尽可肆意折磨,毒绝师父可多研制些新毒药,医绝师父亦能精研医术。
二位老者闻之,欣然应允,还埋怨徒儿有此等好事不早说。
自此执法堂设立,二位老者反倒盼着有人犯错,其他知道执法堂存在的人瑟瑟发抖。
他们二人自是不会理会堂中琐事,仅负责提供毒药,医绝老者于必要时施救,顺便坐镇执法堂,手下还管着百人,专司抓捕犯错之人回堂受罚或执行刑罚之事。
所以而执法堂的出现,着实震慑了那些妄图背叛之人的心。
不过,执法堂新近设立,知晓之人甚少。
郑宵之所以知晓,也是因其目睹执法堂擒获诸多穷凶极恶之徒,而这些恶人的消息皆由他提供,见那些人被二位老者折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得,其惨状令他望而生畏。
所以这十鞭之刑,虽鞭子带刺,他亦能忍受。
林沐沐亦知此事并非郑霄之过,但出现如此重大疏漏,必须施以惩处,否则难以令其警醒。
见郑宵领罚,林沐沐遂道:“即刻前去彻查,究竟何处出了差池,又是何人反叛,今夜之前,本夫人要知晓所有详情。”
“是,属下遵命。” 郑宵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调动所有手下全力查探。
而沈朝朝则带着丁香与木槿前往魏国公府。于府门迎接她的并非魏世子妃的人,而是一位通身气质不凡的丫鬟。
“奴婢琥珀,拜见曦和县主,请县主随奴婢这边来!”
沈朝朝心中明了,往昔自己前来魏国公府,皆是魏世子妃的贴身婢女相迎,如今换了旁人,除肃王妃之外再无他人。她微微颔首,带着两个丫鬟随着琥珀前行。
行至半途,她见路径并非通往魏世子妃的院子,遂停住脚步,轻声道:“魏世子妃的院子不在此处。”
琥珀不卑不亢地回应:“回曦和县主,奴婢是肃王妃的贴身婢女,奉王妃之命前来引县主前往王妃未出阁时的院子。
王妃知晓县主不愿入王府相见,故而借世子妃之名发帖相邀,还望县主恕罪。”
“若是本县主不愿前往呢?”
见沈朝朝神色傲然,琥珀亦未动怒,眼中仅闪过一丝轻蔑,淡然道:“王妃传唤,县主还是前去拜见为好。”
这是以身份相挟,暗讽她不过是县主,有何资格拒绝王妃召见?
她之前不愿前往肃王府,王妃便改与魏国公府相见,这般安排难道还不够给她颜面?
果真是出身商户的低贱女子,以为当上县主便可目中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