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人跟上!”
仙家大殿、玄门之境上,黑红袍衫的颀长身影持戟疾去,身后是一阵灵光剑雨。
众人刹那间便到了那已成人间炼狱之地。但也只是人间炼狱了,大开杀戒的它不见了。
领头的长发男子,持戟而来,雌雄莫辨的好容颜尽是沉色,下一瞬猛地出击!
“锃!”
“嗯呵呵,灵尊这么快呢?”它还没清除完呢。
“全都上!”灵尊丝毫不废话,挥戟就是直打、死击这鬼魅。
随即又来一批人,加入战局。
然,巅峰时期的鬼魅,众人都奈何不得它。等它玩够了,便笑呵呵地施施然遁了。
它这有趣的事情啊,不止这一个~
…原地,又添了许多尸骨残骸。
肃杀的灵尊,受了不少伤,刻不容缓地画出一个符印、转瞬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就又是鬼魅留下的另一个虐杀现场。
不过,尚有活口。
他径直走向那跪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面前,“婚契何在?”
见男人没反应,灵尊不耐,直接对他画术寻物,待看到那已有裂痕的囍纸时,霎时沉下脸、给了男人一棒。
“噗!呃…”
“竖子!既与她承得天地婚契,又何故背叛于她?”
同时,沉着脸的灵尊,反手就毁了那早已无用的囍纸,便要转身离去,突然目及一角。
…孩子、死气…
天地婚契一朝相悖,永世无缘、亲缘皆亡,难怪,为死象。
随即他一瞬来到这昏死的小女孩跟前,抱起她就幻影离去。
那半死不活的狼狈男人终于有反应了,连连咳血泪涌着,“…对不起…别…”
随后又出现一人。
他正抱着…一堆的人体残肢,不知是哭了还是笑了,恍恍惚惚的,就那样浑身伤、满身血地走出去,嘴里时不时就念叨着,
“…对不起、这一次…来晚了…”
“可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呢…”
继灵尊后、赶来善后的人员,感到悲凉之余,又觉得戏剧性,那已得到的不珍惜、这想珍惜的没机会。
…世事无常
……
玄门
“混账!”
一声怒下,伴着汹涌澎湃的攻击,一瞬间,那方天戟便将清隽的男人击退数米,直直撞碎了几道石墙。
“灵尊?!”众人大惊。
“师兄!”
满是沉怒的灵尊瞬移到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持戟直指他印堂,“子书炎,本尊信你、将空桑交付与你,不曾想你竟因一己之私任她自生自灭,继而堕入尘世的浊。”
“她原先这般的天地纯灵,如今沾了浊,顷刻成了鬼魅。”
而他自己正于古境作最末的破境飞升,不料异象陡生,今赶来…
事已成定局,“你,可知错?”
那被击飞跪地的清隽男人捂着伤口,满脸难以置信,却并无一丝悔色,“师尊!她本为空桑、本就不该…噗嗤!咳…”
“你还是执迷不悟、子书炎。”
“轰!隆隆…”
灵尊长眉一凌,亲自粉碎一物,瞬间天雷轰鸣,“眼下大祸已至、你我师徒缘尽,你且自行离去、再莫道为玄门人。”
“师尊……”身心重创的子书炎即刻发冠、玉珩尽碎,鲜血喷涌。
灵尊也喉间一阵腥咸,收戟撇开眼去,画印挥退他,方垂眸看向怀中的小女孩,“众长老,此为空桑之女。”
众长老闻之望去,刹那间神情凛然,“灵尊,此女娃怕是…”
灵尊给女娃画上一印,微摇头,“未必,此于空桑,仍有斩不断的血缘羁绊。”
长老们意会,“那,且放手一搏罢。”
灵尊便也不再犹豫,“玄门中人皆来。”
他说完,率先化作疾光瞬去,其余人纷纷跟上、御剑骤去。
那被挥退的人,却也趔趔趄趄地跟上。
而这一次,他们直奔上古阴邪之地——空桑。
鬼魅也果然来了这里,一脸笑嘻嘻的,结果看到灵尊怀里的那小东西,笑意微顿。
灵尊便知,血缘于空桑,大有深意。
可哪怕是这样,这应运天地纯粹而生的空桑,一入歧道,即为鬼魅的极致,玄门折损大半,才堪堪将它牵以血缘暂时封印住。
代价惨重,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经历其中者,心智不定、心思不正、心境不稳……皆被鬼魅诱发、放大,进而自相残杀、杀道堕魔、魔障难破……
只有时光不偏不倚的,见证了一切血腥、又逐渐洗去、沉淀所有,新旧、对错、生死…
俱往矣
一派肃杀过后的残局里,那人抱着孩童,持戟走向了远方,鲜血淌了一地,有他的、有她的、有他们的。
孩童终于睁开眼了,不过是一片死寂的黑漆,之后又被迫合上了。
好像是…
她的妈妈,在哄她入睡…
再醒来,那人不见了,只有那无限沉睡的瑞兽。它浑身泛着紫金色泽的灵光,而她,就趴在它柔软、清凉的肚皮上。
羸弱的孩童许是忘了什么,小小人儿满是好奇又小心翼翼地爬到前头这,清凌凌的眼眸,就这么和醒来的它对上了。
然后,她听到它轻轻的、怪怪的声音,
“日后,你便是…子书澜。”
………
“爸爸,今天…妈妈呢?”刚刚睡醒的孩子皱着小脸赤脚跑来。
“不怕、不怕,爸爸在…”心力憔悴的男人,连忙蹲下,笑笑、轻哄着他,“玄枵不怕…”
可孩子这一次并没有被安抚下来,最后哭到哽咽。
亓嵊却很沉默,只坐在地上、靠着墙边静静陪着儿子哭。
是该哭的吧…
就在昨天夜里,玄枵彻底是…没有妈妈了。
渐渐的,他也哭了。
本来,死的应该是他、空桑…它是奔着亓家、奔着他来的,可她,她怎么就、就…
哪怕得救了,也得补偿了,但最终还是没能将她好好的、救好来…
…亓家…也只剩他和玄枵。
沉思着,亓嵊抹去泪水,背好儿子往一个地方去。
他背上的小亓玄枵抽泣着,小脸恹恹,末了哭累了、便睡过去了。
醒来就看到,奇怪的盒子、奇怪的照片,不过他只一个劲儿地看向另一个精美的相框里,抓着、看着、抱在怀里,笑了。
这是妈妈,在笑呢!
亓嵊静静陪着儿子,也看向相框。
相片上的女子正笑着,梨涡点点,带着天真烂漫。
亓嵊默默凝视着,她其实,都不怎么笑的,她多是如空谷幽兰一般,秀雅安然。所以,大家都说他和她,一君子端方、一空谷幽兰,是天作之合。
而这天,是相亲过后的他们,登记了。她很开心、轻轻笑了,他忍不住记录下来。
不过婚前婚后,她不提情爱,顶多是,相爱不如相知。
因为…爱会让人奋不顾身
以至于现在
…她走了
亓嵊抱着儿子抚上相框,也笑了,
季末伊、末伊、小伊,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