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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对拜之后,裴文君由着喜婆将她送入洞房。

待听见其余众人退出去,她这才长舒一口气,将红绸摘下,正待想要将那翟冠拿下。

推门而入的芸儿看见这边情景,低声惊呼:“小姐,万不可先摘,这是要王爷来摘的,这样夫妻才能和和美美。”

裴文君手上动作未停,兀自拆着头上的发簪。

道:“快来帮我拆下来,这宫中做的物件用料这般扎实,似是顶着个金坨子在头上,你家小姐我的头都要被坠到肚子里去了。”

芸儿“噗嗤”笑出声来,只得上前为她拆卸翟冠,拿出喜梳将头发为她梳散开。

裴文君见仙月怀里抱着个匣子站在那处,对她道:“匣子里可是装的吃的?快拿出来让我垫一口,可是饿坏我了。”

仙月面色有些红,慢吞吞走到她身前,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在醉烟楼待过一段时日,对男女之事上多少也懂一些。

那喜婆一直没找着裴文君落单的机会,便将这些册子交予她,让她找个机会给裴文君看。

裴文君见她犹豫,不禁好奇。

仙月身上一向是有江湖儿女的豪爽,甚少见她这般害羞神色。

伸出手接过那匣子,好奇打开去瞧,待瞧着那放在上面册子的字,她一把将那匣子从手里丢出去。

为她梳头的芸儿吓一跳,当下蹲地上要去捡,待看到那翻出来的几页上的图画,瞬间被羞红脸,急忙道:“我出去为小姐寻些点心。”

说完就捂脸跑出去了。

裴文君难得脸上飞红霞,声音中透出几分不自然,开口道:“我不用看这个。”

她话中意思,无需看这个,自然是与平阳王的婚约不过是口头合约,她为着王家一族,也不知他到底为的是什么,反正二人大婚也是假的,不会住在一处,自然也就用不上这些册子。

仙月不知道他二人间的约定,只以为裴文君是害羞不敢看,当下从地上将那些画册子捡起摞好放进裴文君手中。

笑道:“新婚头一遭,都要看的。你独自在这房中看,我去门外守着。”

说完她就出去将门关好守在门外。

裴文君从小到大哪里经过这般时刻,那手中的画册子倒像是能长出无数刺般,扎的她如坐针毡。

她眯着眼去瞧,将手上的册子拿的远远的,似那是天下剧毒之物一般,伸出一根手指将那第一张翻开。

那画上的人或搂或抱,总有一处是连在一起的。

身形之妖娆,姿势之变幻莫测。

裴文君本是眯着眼拈指翻页看,渐渐就将那册子放到面前。

她倒要看看,这些册子上的人身形极限在哪处。

这边她正看的津津有味,连连赞叹画上之人身形太过柔软,有些已然超出她医术上的认知。

门被从外面敲响,紧接着是仙月的声音:“姑娘,芸儿回来了。”

慌乱间,裴文君将那些未来得及翻完的册子塞进床榻上的被褥里。

理理衣袖坐好,佯装是在等着他们的样子。

仙月和芸儿一同从外间进来,二人面上也已恢复平静。

芸儿打来水伺候着裴文君净手,开口道:“前院里来了好多客人,各处闹哄哄的。这处我也不认得人,还是找到红鹤才去到后厨要了这些吃食,还都是热的,小姐趁热吃。”

裴文君确实饿,当下接过筷子,夹起一块猪蹄髈放入口中,满口软糯,唇齿留香。

心下赞叹这平阳王府上的厨子确实不错。

见她二人立在一旁,招呼道:“你俩也大半日未进水米,快一起吃些。”

她二人劳碌一日,又随着喜轿在城中绕了大半日,确实饿极,当下主仆三人大快朵颐起来。

芸儿不知从哪处还摸来一壶石榴酿,入喉清甜,不辣嗓,三人分喝,正好解掉肉香的腻。

三人酒足饭饱,裴文君打个饱嗝,见她二人面上亦是微醺,吩咐道:“你二人先下去歇着吧。我这处不用伺候。”

说完她自躺到那床榻上去睡觉。

芸儿酒量小,醉的走不了路,仙月只得先扶着她去院子里的厢房安歇。

裴文君兀自打个哈欠,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似是看到李正泽来到她面前。

她正疑惑间,却瞧见自己竟然未着寸缕。

身体一瞬被他掰成个一字,一瞬被扯成个大字。

她似变成那画册上的人,被男子随意摆弄。

怒火中烧想要挣扎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想要开口呼救喉咙似被卡住,叫不出声响。

气急正要杀人之际,听得耳畔似有男子开口说话。

她犹疑着去分辨那道声响,顿时被手指尖传来的刺痛惊醒。

竟是个梦。

李正泽瞧着面前额头布满细密冷汗的女子,言语中有他并未察觉的紧张。

“你入梦魇了?”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无由来想到适才梦中的情境。

裴文君又气又羞,恼怒于他,愤然道:“你怎么在这?”

李正泽见她面色不郁,以为是嫌他回来得晚,兀自解释道:“前头的客人多,忙着应付耽搁了时辰,适才又去安排些事务,还请王妃莫怪。”

听得他口中的王妃之称,裴文君恍然回过神来,这是平阳王府,并不是她在裴府的小院。

她轻咳一声问道:“可是要安歇了?”

“张媒婆说还有些仪式要做。”李正泽走出去将门打开。

张媒婆带着一众托着木盘的丫鬟鱼贯而入。

待见到裴文君已经散落的长发,心中大骇,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说张媒婆是见过风浪的人,当下从一旁找出红绸霞帔重新盖在裴文君头上。

笑着将木盘里的金秤递到李正泽手中,言道:“请王爷为王妃掀开。”

裴文君一阵耳热,只怕明日满京城都会知道平阳王妃不等着夫君掀盖头,自己就先扯了盖头。

李正泽用金秤杆将那红绸掀开,现出一张娇艳欲滴的脸来,唇红齿白,明眸似皓月,白嫩肌肤上现出两抹飞霞,更显得她娇艳欲滴,欲语还休。

张媒婆唱喝道:“鸾凤和鸣,称心如意。”

言罢一旁的丫鬟上前将木盘呈上,那木盘上放着酒盏和酒壶。

张媒婆在那杯中斟酒,道:“请王爷与王妃饮尽此酒。”

他二人相交饮尽杯中酒。

唱喝道:“合二为一,和和美美。”

张媒婆又从一旁的托盘上拿起一把绑着红绸的剪刀。

走至他二人身前,各自剪下一缕发,绑在一起,放进一个红锦囊里压到床榻之上的软枕下。

唱喝道:“夫妻结发,礼成!”

躬身对着他二人行礼道:“王爷王妃早点安歇,老身便先退下了。”

庆云带着一众人下去领赏钱,屋内只剩下他二人。

李正泽走过去将门闩好,用手去解腰间玉带。

裴文君有些气急,结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李正泽面上带着笑,语气不正:“自然是做要做的事。”

说完他走至屏风后。

裴文君心中大惊,当初只以为他会遵守君子之约,现下瞧他这般更衣解带模样,倒似有些迫不及待。

心中正思忖着如何脱身,就见李正泽一身黑衣短打,束发蒙面自屏风后走出来。

对上她震惊的双眸,李正泽便知适才她会错了意,低低笑出声来道:“若是王妃真想要做点什么,为夫无有不从。”

裴文君心中恼怒,将头埋进被褥中,越想越气,随手抄起件东西冲他丢过去。

闷声怒道:“你走!”

身后悄无声息,静谧几息。

思绪翻涌间,裴文君暗道不好。

她低着头,伸手在刚才抄物件的位置摸索,册子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

身后响起男子低笑:“原来王妃喜爱看这类册子,爱好倒是……”

他顿了顿:“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