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正惴惴不安。
小老头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话：“我只问一次！你师父呢？”
当时我脑子很乱，根本没想好怎么回答。
结果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小老头直接出手了。
只见他站在原地，脚步不动，手指轻轻一弹！
欻！
一道有形之气，直接朝我身上射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往一旁闪避，但还是反应慢了！
那一道有形之气，宛若一颗子弹，竟直接穿透我的肩膀，在我肩膀上穿出一个血窟窿！
一瞬间，我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停顿了数秒钟之后，那蚀骨般的滋味，才涌上全身。
有形之气！
我身体在疼，但更恐惧的是心里。
聂元珺跟我说过，炼气共有七段：
一段，身轻如燕。
二段，力大如牛。
三段，隔空打气。
四段，短距伤人。
五段，远距伤人。
六段，气聚丹田。
七段，凝气成丹。
聂元珺是六段——气聚丹田，在当今整个道门，都是屈指可数。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聂元珺还说过，当今道门炼气最高的段位，也不过就是气聚丹田。
可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竟是炼气七段！
凝气成丹！
在七段之前，虽然也可以驭气伤人，但都是无形之气。
只有到了第七段，才能迸发出有形之气，威力比无形之气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此刻小老头要杀我，肯定是易如反掌。
而刚刚那轻轻一弹，明显只是为了震慑我。
“我再问一句，你师父呢？”
小老头说话不算话，很快又问了一次。
我忍着剧痛，持剑挡在身前，防止小老头再次驭气伤人。
见我死活不肯开口，小老头准备再次弹指。
就在此时，眼前白光一闪！
高草丛中，聂元珺平地而起，手持长剑，朝小老头后背刺了过去！
聂元珺蓄势而发、来势汹汹。
但，小老头反应更快。
只见他身子一偏，躲过这致命一击，然后仅凭双指，就夹住了聂元珺的剑身。
看到这一幕，我也立刻持剑刺了上去！
欻！
小老头又是一道气弹过来。
行进途中，我只得改变剑招，去挡那道气！
嘣！
一道气打在剑身上，我只觉虎口一震，差点连剑都没拿稳。
最后我整个人、连人带剑，都被这一道气狼狈打翻在地。
话说，幸亏我手里是一把传世名剑，否则一把剑肯定也是挡不住有形之气的。
挣扎片刻，我爬起身来。
反观那边，聂元珺已经和小老头再次交上手。
我想要过去帮忙，但根本插不上手，反是自身，又中了几道气，身上血流如注！
聂元珺全程都是被压制的状态，还在苦苦支撑。
她抬头看了一眼说：“远儿，上山！去死人崖！”
面对修为如此厉害的老怪物，或许只有上死人崖，才是唯一的生路了。
可让我自己一个人跑路，显然不是我陆远的做事风格。
见我迟迟不走，聂元珺说道：“你先上去，我自己可以脱身！”
我知道，自己留下来只能当个拖油瓶，于是不再犹豫，立刻转身往山上跑。
爬到半山腰，我停下脚步。
过不多时，聂元珺果然跌跌撞撞也爬了上来，胸前白色道袍，早被染成了血红色。
“师父！”
我赶紧搀扶住聂元珺，低头看向她胸前：“你受伤了，我帮你止血！”
“现在不行！”
聂元珺回头看了一眼：“先爬到山顶再说！”
聂元珺受伤比我还重。
我小心翼翼搀扶着她，爬到山顶。
到了山顶一看，面前是一道陡峭的断崖，几乎是垂直的状态。
下面的深渊，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我赶紧拿出银针，帮聂元珺止血：“师父，你快打坐疗伤！”
聂元珺盘膝坐在地上，朝下面看了一眼说：“就怕老怪物也会上来！”
说完，她挣扎着站起身来：“不行，现在不能运气疗伤，否则老怪物来了，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说：“那怎么办？难道直接跳下去？”
“先往前走走看！”
聂元珺顺着断崖的横向，一瘸一拐地自顾往前走。
我赶紧追上去搀扶住她：“师父，那小老头什么来历？我看他身上道袍花纹，是重阳宫的人吗？”
“嗯！”
聂元珺点了点头：“他是重阳宫一字辈的道士，道号一冲，比教主孙大龙还要高两个辈份，年纪至少已经过了百岁！”
“啊？”
我吃惊道：“以前怎么没听说，重阳宫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聂元珺说：“老怪物出生于清朝末年，自幼加入重阳宫，便展现出非凡的修炼天赋。鬼子进村那年，他便修炼到了炼气六段，但此后一直没有突破。上世纪七十年代，受大环境影响，老怪物选择闭关，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露面。很多人认为他早就死了，包括重阳宫内部的人，但没想到，现在他居然出关了，而且已然成为了炼气七段的绝世强者。”
听完我虽然害怕，但同时也有些侥幸：“师父，幸亏之前你去杀孙大龙他们的时候，老怪物尚未出关，否则可能当时就要出事！”
“是啊！”
聂元珺叹息一声说：“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俩正感慨着呢，忽然，迎面传来一阵浓浓的威压之气。
我和聂元珺同时停下脚步。
定睛一看，不知何时，一冲道长已经站在了我们前面，距离我们仅有不足百米的距离。
聂元珺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徒儿，等下我缠住他，如果能和他一起坠落山崖，那就更好了！然后，你找机会逃走，趁机下山！”
“不行！”
我狠狠摇头：“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聂元珺皱眉说道：“你是我们金仙观的希望，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金仙观、断送在我手里吗？”
“不是的！”
我解释道：“师父，在我心里，你就是金仙观，金仙观就是你！要是你死了，于我而言，金仙观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
聂元珺说：“你听话，等下找机会逃走！然后，回到你的家乡，好好建设我们的金仙观，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完，聂元珺毅然决然，主动冲向一冲道长。
短短几招过后，聂元珺就倒下了。
“师父！”
我大喊一声，赶紧冲上去帮忙。
“远儿，走！”
聂元珺回头看着我，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她忽然抱住一冲道长的双腿，任凭对方怎么击打，就是不肯松手。
最后，她腰身一扭，拖着一冲道长，强行坠入悬崖。
“师父！”
我跑到跟前，低头一看，深渊内一片宁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仿佛两个大活人，直接被深渊所吞没。
“师父，我来了！”
我脑子一热，想也没想，也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