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苏素稍作停顿，随即便是格外认真的说道：“只是，京郊干尸村落一事，也是你们做下的罢！”
并无疑问，带着笃定与质问，苏素一时之间竟有些无畏无惧了。想到当初邸报之上的古怪村落，苏素不由问道：“只是那荒野干尸并未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大多数人只将其当做是野兽袭村，但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我。什么样的野兽，屠尽了一个繁盛的村落，尸体看着却是毫发无损，若不是脖颈上的两个小孔，几乎找不出那些人是如何成了那副模样。是你们，做下的吧！”
想到当初看到邸报时，心间的兴奋与惊恐，苏素至今犹记。只是现在，真正面对时，经过一波又一波的惊惧交加，此刻却是意外的平静。苏素的冷静，菘蕴是能感受得到的，看着苏素两次发问，不由点点头笑着说道：“若我说，此事我也是事后才知，或许你不能相信。”
苏素却是点了点头，看着菘蕴温和的说道：“您倒是没有什么哄我的必要，您说如此，那便是。”苏素下意识地便将菘蕴方才的行为在脑中回顾了一遍，他说的话更是犹在耳畔，那样强大的一个种族，的确不屑说谎的。尤其是对方是那样的弱小，更无哄骗的必要了。
不过苏素当初甫一看到邸报上的消息，下意识地便将古籍记载之物联系起来。只是心中到底还是不确定的，亲自到现场探查一番，终是确定了为何物作祟。长久以来，苏素心中总是时时记挂着那个神秘的种族，站在村子口，苏素当时的第一想法，原来典籍记载并非故事传说，那个人是真的存在，甚至他们还有其他人！
只是每每想到自己心间的兴奋总是压抑不住，苏素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愿面对。毕竟他们作恶，伤害的是最为淳朴的山民！只是兴奋总是挥之不去，而那一具具干尸，干净的村落更是不断闪现，苏素心头感受自是煎熬不断。而现在，终是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却是有些色厉内荏了，因为看到菘蕴面上的笑那一刻，苏素便知晓自己输了个彻底。
菘蕴并不在乎那些无辜罹难之人的生命，这并没有什么，毕竟出发点不一样，异族之人不在乎也罢了！但是在看到菘蕴笑容的那一刻，苏素惊觉自己竟然并不反感菘蕴的态度，只一瞬间，苏素便认识到了自己与菘蕴如出一辙的对生命的漠然。菘蕴的漠视，乃是他本身便是不死不灭不老不伤的存在，但是自己，与之对比弱小如蝼蚁，与那些村民又有何异处，竟然也敢如此轻视生命。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菘蕴却是难得的尴尬，看着苏素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毕竟，你们人类与人类本就有许多不同。高低贵贱，生来便已注定，那些村民注定无人铭记。而你，不是已经是名满帝京的神医了么！你少年成名，他们终其一生都是碌碌无为的庸人，何必想这么多。”
见苏素似有所感，菘蕴笑笑继续说道：“以价值论贵贱，本座并不认为这算什么羞耻之事，毕竟，天，注定了一切。”说到此处，菘蕴的面上是格外明显的嘲讽，只是苏素不会明白菘蕴的嘲讽对象，只是明白那并不是自己。
见苏素稍有些心不在焉，菘蕴摇了摇头，虽然心中不免感叹自己突然生出的宽慰之心，但是到底还是不曾放在心上。只是看着苏素继续说道：“偏题了，方才那些都不要紧，倒是你说的典籍，何时能送来？”
苏素口中提及的古籍，菘蕴心中自然有数，而他所说的京郊村落，更是心知肚明。尤其是京郊的干尸村落一事，菘蕴心中想法更多。毕竟是由菘蕴一力查明的，事关血族存亡之事，菘蕴不可谓不慎重。想到自己的打算，菘蕴不由看向苏素，笑着说道：“这件事，并未有许多人放在心上。是好事，但是到底还是叫少数一些人心中生了疑。而这一点点疑惑，必然会改变数千年来从未在现在的人类之中留下半点痕迹的血族带去麻烦。”
“这便是您协助我们的缘由？”苏素迅速反应，听到此处不由开口问道：“那为何选择英王殿下呢？毕竟东宫名正言顺，平王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英王殿下明显不是最佳选项。”想着如今的朝局，英王蛰伏之下，选择之上怎么也不该是宁渊。苏素却是在看着菘蕴似笑非笑的眼眸，突然悟出了些道理。
看着菘蕴，苏素不由恍然大悟：“殿下是那个走到最后之人，对么？”
“的确是他！”菘蕴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半点不加掩饰的说道：“只是到底还是有了些变数，本座原本不需做这等无聊之事，不过还是要将事情拉回正轨。当然，若非因那不成器的族人，事关我血族一着不慎便会暴露于人前，或许任事情如何变化，本座多不会插手其中，毕竟你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无趣了。”
苏素闻言，面色不由一紧，明明是在做极为危险之事，在菘蕴口中，却像是孩子过家家一般的幼稚。不过此刻，苏素心中却是被菘蕴的血族所吸引，看着菘蕴不由问道：“原来是血族么？的确是极为贴切的。不过，数千年之久都不曾在人们之中留下半点印象，为何突然之间会有族人大肆做下如此危险之事呢？”
菘蕴明白苏素口中的危险事，到底还是感叹苏素的智慧，不过到底还是不显，只是耐心解答：“是我族类，只是却也可说非我一族。你们人类世界复杂，我们的世界并不见得就那样单纯，总会有那不听话的不是吗？”
说完话，菘蕴脑海之中，当年的天道惩罚的模糊记忆再次出现。经历过许多变迁过后，总算还有谈判的机会。毕竟自诩正义的天，并未完全剥夺自己说话的机会。既然逃脱无法，那便保全族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