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动。
空气好像被他划破了，流血了。
空气出现了一条条猩红色的裂缝。
他的双手刚开始还是晦涩地，犹豫地划动。
到后来越来越快，就像是夏日午后的物理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疯狂书写公式。
而武藏就像是讲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上面的每一笔一划都认识。
但组合在一起，就是不知所云的天书。
他决定不管黎歌，因为林鹿溪距离自己只有四十米，再逼出几次空间跳跃，他就能赢下这场战斗。
他踮起脚尖，继续往前移动。
他的脚尖忽然一颤，小腿绷紧，浑身核心发力。
他滑了一下。
周围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能量立刻包围了他。
仿佛只要他再多用0.1N的力量，那些能量会再次把他变成滚筒洗衣机里的老鼠，扔向这神秘空间的某个角落。
但好在圣者对自己的力量控制足够精妙，这忽如其来的意外，并没有让他跨过这片空间的规则红线。
他还是站在原地。
只是经过这一个小小的插曲，林鹿溪和他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十米。
他皱眉，忍者的静步快走是执行任务的基本功，他们训练时要穿着木屐在铁皮板上走，稍稍发出声音，教官就会用沾满辣椒水的鞭子抽在脸上。
所以，他的脚步从来不会打滑。
武藏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脚下。
他居然发现，脚下原本犹如云絮一样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光滑的冰面！
圣者当然能在冰面上稳稳地走路。
但，想要保持原本的速度，就要加大力量。
加大力量，就会被卷走。
他皱眉，继续往前踏了几步。
但他发现自己没有前进，反而在往后滑。
他惊悚地发现，脚下的冰面居然变成了一个斜坡，他不由自主地往斜坡下滑落。
武藏猛地看向周围，周围的地面全变成了寒冰，而且中间陷落，两边高起。
这地方居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碗！
这时，黎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嘿，你成为天行者的时候，经历过高考么？”
“我给你一个开卷考的机会。”
“一个人，想在巨大的光滑圆坑中逃出去，有两种办法。”
“第一，是竭尽全力冲刺，冲出去。”
“第二，是一圈一圈地绕圈跑，越跑越靠外，最终逃离出去。”
“此时支持力和竖直方向存在一个夹角, 支持力竖直分量和重力抵消, 水平分量提供了向心力。”
“方法都告诉你了，开始你的表演吧！”
武藏站在深坑里，感觉无比憋屈。
一个圣者，被一个两人高的冰坑困住了？
他很想跳出去狠狠宰了黎歌，但他也知道，跳出去的瞬间，这个地方的规则会毫不犹豫给他一巴掌。
于是他只能绕圈快走，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马戏团里的狗熊，在给黎歌和林鹿溪提供一场滑稽而又悲凉的表演。
不愧是圣者，他的脚步很快，很稳，居然真的一圈一圈越走越上。
就在感觉自己要在下一秒摔回冰坑中心的瞬间，他的脚，踩到了冰坑的边缘。
他内心中松了一口气。
忽然，他发现冰坑，又长高了十厘米。
他一愣，然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摔落，狠狠砸进冰坑。
“黎！歌！”武藏在冰冷的坑里发出一声怒吼。
“你爷爷我在呢！”黎歌的声音从坑边传来，“他刚才是不是说，东洋人脑子比大夏人厉害？”
“半斤八两吧。”林鹿溪的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跟何潮东的智力水平差不多……我是说激活天行神衍之前的何潮东。”
“高考模拟200分那个水平？”
“嗯嗯。”
武藏听得想吐血。
然后他忽然皱眉，看向手里的刀。
悄悄地，默默地，把刀插进寒冰里，用刀做支点往上爬。
“哎呦，脑子正常了，还记得自己带着刀！”黎歌鼓掌，“刚才为什么不用刀做支点？”
“八嘎！不是你自己说，离开冰坑只有两种方法的吗？！”武藏无能狂怒。
“脑子被寿司堵住了吧？我说有两种方法，又不是只有两种。”黎歌叹口气，“选择题选项有Abcd，你非要只看Ab……”
“这种人，考两百分都够呛……”林鹿溪附和，“海狗的智商比他高点。”
武藏的肺都快气炸了，但忍者最擅长忍。
他装作没有听到，默默地攥着刀柄，继续往上爬。
“当心点。”黎歌的声音再度传来，“你的刀太硬了，冰，容易碎的。”
话音刚落，利刃刺入的冰层忽然变得脆弱。
“咔咔咔”几声脆响，武藏发出一声惨叫，再次落回冰坑。
他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发现那破碎的冰面居然重新变得完好无损。
那一刻，他心中没由来一颤，抬头看向黎歌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掠过一个恐怖的想法——黎歌在随意改变这个空间里的物质形态！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确实在参加一次高考。
但，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考试。
他高考的唯一对手是黎歌。
可黎歌不仅仅是考生，更是监考老师，同时又是出卷老师。
甚至，他能在自己写下答案交卷之后，改变题目。
此时，黎歌的声音变得比冰坑都要冷冽。
“现在才意识到？”
“刚才你以为我在测算触发规则的极限。”
“你错了，我在观察能量的流动方式，观察物质的组成节奏。”
“世界由元素构成物质，物质流动形成能量。”
“这里是纪元重启内部的世界，那么纪元重启就是一道公式。”
“我不断地填入变量，把这个公式推演出来。”
“然后，根据公式找到运作这个世界的代码。”
“所以……”
黎歌说着，打了个响指。
武藏脚下的冰层刹那破裂，他不由自主地下落，半截身子被困在寒冰里。
冰层又在下一刻冻结。
“这是纪元重启的世界。”黎歌出现在冰层边缘，俯视脚下这位圣者，“也是……我的世界……”
“很厉害。”武藏没想到黎歌居然用做题的思维，在思考这个充满玄学的世界。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只要是物质，就有承受的极限！”武藏说着，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他双手紧握武士刀，朝向脚下冰层。
“如果，我集中所有能量，在惩戒发生之前，一刀劈开空间呢？”
“离开这里之后，你又算什么东西？”
说着，那柄几乎透明到不可见的利刃，发散令众生心悸的赫赫杀机！
武藏刹那出刀。
那一刀居然没劈自己脚下的冰层。
而是劈向另一个方向。
林鹿溪的方向！
武藏的嘴角终于在此时掠过一丝狞笑。
兵不厌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