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他渡过了许多的难关。
他从没想过,当大将军并不只是一马当先奋勇杀敌就够了。
管杀不管埋的那是前锋军。
也从没想过,带着一队人马一睁眼便要发愁今日的粮草。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从军需官里那领来的实物与账面是有差异的,那叫损耗。
他从来都不知道,当他带着两百人的小队遇到了北凉的一千人时,他要违令硬扛着。
他若是带人走了,身后那些手无寸铁衣衫褴褛的百姓怎么办。
看着那一双双惊恐、绝望的眼睛,他咬着牙带着小队往上冲。
他拖住了这些人,也等来了救援。
可是……
可是他的小队死了大半!
他为他们收尸的时候,双目赤红,茫然四顾,不知对错。
那时,他生出了退意。
他真的行么?
何必呢?
何苦来哉!
直到……
抱着莫以宁的谢明矅心里生了一丝委屈。
也是奇了,他独自北边时再苦再难都能撑住,可不知为何,这会儿倒矫情起来。
他的气息一变,莫以宁飞快的感受到了。
她抬起头,细细的端详着谢明矅,毫不费力的便发觉了他眼中的那丝那不及收起的委屈。
莫以宁脑子里嗡了一声,勃然大怒道:“谁!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
谢明矅低头望着怀里玉瓷般的人儿,那小脸上因着杀气腾腾而染上一层红霞,心下奇异的满足了。
这就是那个不问缘由、毫不犹豫便会站在他这边的棒槌精。
他闷声笑了起来,笑的那般开怀,令莫以宁望他望的出了神。
“嗷呜……”一声长长的猫叫打断了她。
雪球不依不饶的扒拉着谢明矅的,还试图上嘴咬他。
莫以宁回过神来便推开了他,小脸通红道:“一身泥,还不快去洗了……”
谢明矅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在她耳边悄声道:“那咱们一块洗,可好?”
“做梦!”莫以宁拍开了他的手,板正了脸端起架子,心虚的四下张望。
很好,丫鬟们都很忙,都没人往这边瞧呢。
还好还好,只有雪球瞧见了!
她一本正经的吩咐:“咳咳!挽星,快去预备浴房,世子爷要沐浴……”
“是!已经备好了,再放一会儿水就凉了……”挽星忍着笑意干脆利落的回话。
嗯?这么快!
莫以宁有些不自在了,瞥了他一眼催促道:“你还不快去……”
“不好!我不要旁的人服侍……”谢明矅突然凑了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着,吓了她一跳。
很好,那个骄矜的狗世子又回来了。
谢明矅这场沐浴花了一个时辰。
他不要旁的人服侍,莫以宁便只好受累去服侍他。
厨房的炉灶大开,全都烧着热水,挽星又领着人往浴房里担了十多桶的热水。
浴房里的火盆烧的极旺,莫以宁的衣裳叫水浇了个透也没冻着,只不过到底还是叫这狗世子给抱到浴桶里去了。
幸好,这浴桶实在的很,又大又深、又结实……
唯一不好的是这浴桶竟会翻出波浪,那水不停的往外溢出,漫的浴房地上全都是水。
等谢明矅总算是一脸魇足的时候,莫以宁白腻的肌肤上都染上浅浅的粉色,又像被虫子蜇了似的,生出许多粉色的印记。
她的力气哪里比的过谢明矅,这一场沐浴叫她浑身酸软的连一丝力气都没了。
她捂着脸自觉无颜见人,还是谢明矅替她披上衣衫将她抱回卧房去了。
“你这人怎能那样,不许再挨着我了……”莫以宁的手还在发抖,可她裹着锦被,便好似找回了底气一般。
谢明矅替她撩了撩还在滴水的发丝,调笑道:“世子夫人许久不见,怎地话都说不清了,你倒是说说,我哪样啊……”
见莫以宁缩回锦被里,红着脸不看他也不作声了,他眉头轻挑笑的无比荡漾:“你方才可不是这样的,世子夫人如今新添了用完就扔的毛病,且得改改……”
他连着锦被带人一块儿搂住了,嘴·唇暧·昧的贴在莫以宁的耳边,深情呢喃道:“快些穿衣裳起来晾头发,仔细着凉了……”
莫以宁……
谢明矅一回来,宝华居便忙翻了天。
收拾浴房收了许久不说,卧房的被褥竟都湿了。
两位主人还要烘头发。
为着烧水厨房的饭食都晚了。
雪糖和雪花也很会凑热热闹,时不时的就想将谢明矅撵走,总之是热闹非凡。
晚上小夫妻依偎在一处说话时,便说起孙妙然生了一个男孩。
谢明矅当真是怄个半死。
分明他成亲在前的,可如今连个孩儿的影子都没捞着,竟叫那颜怀青抢到了头里。
还有承王妃,如今又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好嘛,日后待他们的孩儿长大了,个个可以揍他谢明矅的孩儿。
“他敢!”谢明矅气的咬牙切齿:“谁敢揍咱们家孩儿,我就去一天三顿揍他爹!”
这傻样儿叫莫以宁笑岔了气。
谢明矅一手支颐,一手替她顺气,蹙着眉十分认真道:“我细想了想,既然咱家孩儿小,那便多生几个,以多对少不信打不赢!”
“哈哈哈……”莫以宁伏在枕上笑个不停:“你以为打仗呢,真是个傻子……”
谢明矅见她笑的花枝乱颤,便欺身过去要叫她好看。
他的发丝都落到她的身上,莫以宁用手抵着他,嗔怪道:“做什么呢,辛辛苦苦到了家,你好歹歇歇吧……”
“不好!你算算,我都素多久了,你倒是心疼心疼我……”谢明矅这个时候固执的很。
“你……”
“……”
谢明矅晨起之时神清气爽。
莫以宁却是睡到日上三竿还未起身。
谢明矅练完功用完早饭,见莫以宁还在酣睡,便晓得他昨夜实在是放纵的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