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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几天过去。

先头开荒的那批地已经都播种好了,随后就要着手剩下还没收拾的荒地了。

之所以把这些留在后头,是因为剩下的都是贼难整的。

那些荒地紧邻山脚,长了好些小野树,杂草堆也都可高可高。

既然劳动繁杂,就要两个队伍一起上阵。

这些小野树长得不算高大,砍掉之后刨得深些还是能连根拔起的,但光这个工作,就要耗费挺多的时间精力。

所以剩下的就要交给女同志们一部分。

例如那些老高的野草堆,女同志们要先用小镰刀割去些,方便更好操作,然后从草根处开始着手,也是要将根茎都挖出来,处理个干干净净。

孙巧云得知从这两天开始,季春花她们就要更辛苦些,原本忍不住心疼,

结果一听说段虎偷偷护着季春花的事儿早就露馅了,便再没担心。

今儿一早,天还没亮段虎就摸黑开车去县城了。

在工地忙活了一上午,到了晌午就往家赶。

他的情况,眼下村委会那几个干部全都知道。

就凭他一个人恨不能顶上十七八个的架势,根本没人对他时去时不去的有意见。

可今天开始,男女同志的两个队伍才要在一起劳动。

段虎的事情现在女同志队伍中,除了季春花还有杨文珍知道,别人全都不知道。

段虎也知道这个,季春花跟他说了。

当时,季春花有点扭捏,吭哧瘪肚地道:“珍姐跟我关系好,跟我特别交心,没啥事儿就把她自己个儿的事情和我唠... ...”

“我,我就总感觉这件事情瞒着她,心里有点不踏实。”

“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儿嘛,就、就忍不住跟她说了。”

说着说着,季春花脸蛋儿红扑扑的,忍不住抿起嘴儿傻呵呵地乐:“珍、珍姐说,我真是嫁对人嘞。”

“还说就算是她在外头打拼了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人,也没瞅见过几个像你这么好,这么疼媳妇儿的老爷们儿。”

季春花满足至极,用荡着水光的绵柔双眸仰视段虎,眼里亮晶晶的动情喃喃:“你可真好呀,段虎。”

“我能嫁给你,真是太有福气啦!”

想到这,段虎猛地咬住烟嘴儿,眯起双眸,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狂压唇角,板着黑黢黢的脸,瞅着可不屑。

同时更加用力地踩下油门,将车开得轰轰作响。

他嘴角哆嗦着自言自语:“艹,真... ...真他娘的饿。”

“老子这是等不及回家吃饭呢!”

心底某个声音却贼臭屁可嘚瑟的哼道:瞅见了吧,瞅见了吧。

就说老子也贼稀罕你的吧,长了眼珠子的都能看出来,别人儿指定还偷偷羡慕你呢!

羡慕你有个这么疼你护着你的老爷们儿!

哼,臭年糕团子。

偷着乐去吧你。

……

中午,午休时间到了。

季春花就跟只快乐的小肥鸟儿似的,跑跑颠颠地窜回家。

她推开院门,精神奕奕地喊:“妈,我回来啦,我来做饭吧!”

孙巧云从灶房探出头,温柔笑道:“诶呦,我们家劳动小标兵回来啦。”

“劳动小标兵这么辛苦,妈咋能叫你做饭嘞?”

“今儿妈给你们烙大油饼,你爷们儿一会儿也得回来吃。”

“你去正屋歇歇,等着吃就得嘞。”

自打那晚娘俩儿彻底交心以后,季春花每天都要找时间跟孙巧云唠嗑。

就聊些做劳动的时候有意思的事情,甚至于季琴最近越来越苍白狼狈的脸色。

她学的时候惟妙惟肖,总是把孙巧云逗得咯咯儿乐。

如此往复,孙巧云甚至偶尔会产生一种错觉,

就好像她也跟着春花一起出去做劳动了似的。

那些趣味十足又有说有闹的劳动生活,像是被季春花手舞足蹈、比比划划地在她眼前铺开一张画卷,

生动又鲜活,饱含着青春蓬勃的生机与朝气。

将孙巧云带动的,都觉得这几天身上充满了劲头。

而且今儿一早... ...她还趁着段虎走了,季春花也没起,一个人提着菜篮子去早市买菜了。

她走得缓慢,路上仍然会迎来乡里乡亲们或是审视或是同情怜悯、又或是看热闹似的眼神。

后来到了早市,她刚巧碰到了妇联的刘姐也去买菜。

有别于那次相亲大会上的尴尬,刘大姐热络得要命,甚至主动挽着孙巧云的胳膊说:“孙姐,我今儿也是起早了,不急着去村委会上班。”

“我挎着您走,咱也搭个伴儿。”

孙巧云除了老姐妹儿方媒婆,活到现在真没咋交过其他朋友。

她初始时还有些别扭僵硬,不想麻烦人家。

结果刘大姐一路挽着她,一路跟她夸家里的儿子和儿媳妇,还特别坦诚地道歉,说她们之前目光都太狭隘了,把段虎同志想的太坏了。

刘大姐还同孙巧云取经,“孙姐,您到底是咋教育的您家段虎啊?”

“我家也是个小子... ...才刚十几,我天天都管不住。”

孙巧云一愣,悄然掐了掐指尖,

淡然又柔和地笑着如实道:“段虎小时候我还真没咋管过,基本都是他爸管。”

“后来等他爸没了,虎子自己个儿就知道听我的话了,也没用我说啥。”

段家的事情大家伙儿多少都了解些,

话赶话说到这,人家又如此热情,孙巧云便也没有刻意回避。

怎想,刘大姐听见这话,却立时从心底产生女人对女人的共情,她立时转移话题,又说起了搞劳动的事情。

“… …”

“妈!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季春花扒在灶房门口,探头问了一句,将孙巧云的思绪蓦然打断。

孙巧云顿了顿,侧身问她:“咋啦?小标兵是不是一人儿待着无聊嘞?”

“你瞅瞅你那小脸儿,跟花猫似的。”

“先把脸洗了去再说。”

“诶呀... ...”季春花羞臊得要命,蹭了蹭脸蛋子支吾:“妈,您别拿我开玩笑嘞,我哪里是啥小标兵... ...”

“要、要说标兵,段虎才是标兵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