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们面面相觑,心中虽有不甘,但在武植那无双的气势压迫下,竟无人敢轻举妄动。
统兵将领见状,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间不由得进退两难。
武植却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开口间,马车的速度丝毫没有衰减的迹象。
眼看着即将撞到金兵之际,那统兵将领终是不敢见血,于是只得服软,挥手间,阵列迅速让开了一条通道。
瞧,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武植自然要命,但他坚信,金兵同样要命,只要你要命,老子就敢横到底。
便这般,使团缓缓驶过金兵列阵,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最终顺利进入了会宁城。
这座金国都城,繁华程度有些出乎武植的预料。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既有金国的特色手工艺品,也有来自中原的丝绸、瓷器等精美物品,显示着两国之间虽政治关系紧张,但商贸往来并未完全断绝。
武植透过车帘的缝隙,默默观察着这一切,默默叹息。
不得不承认,完颜阿骨打不仅会打仗,治国也很有一套,着实是个可敬可畏的人物。
不多时,金国的官员跟上来,数百金兵策应,声势浩大。
半个时辰后,终至皇城。
到了这里,武植就算再狂妄,也不得不下马来。
打眼一扫,却是心中疑窦。
怎么回事?
不是说只有大宋和西夏出使来金吗?
可为何于这皇城前,不止有西夏的使团,此外尚且有吐蕃和辽国的使团。
为何此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而且,为何全都围在皇城前?怎么不进去?
难不成在等自己?
不至于吧。
不料,还真至于。
武植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乃见中门洞开的同时,左右偏门亦一同洞开。
武植定睛一瞧,心下发紧。
乃见那左右偏门倒是中规中矩,无非是三步一守卫而已。
然那中门,却是铺满火炭,将燃不燃,红彤彤的冒着热气。
金廷的意思很明显,想得到金廷的尊重,从而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掌握一定的话语权,那就踩着火炭走过去,证明你的决心和勇气。
而若没有这个胆量,可以从偏门走。
然,一国之使,出使他国,焉有走偏门的道理,岂不是等同于将脸凑过去给金廷打,接下来哪还有脸面上谈判桌,上去了也没有在乎一个孬种啊。
霎时间,武植的脸色冷了下来,心中冷笑。
然却隐忍不动,暂做观察。
西夏、吐蕃、辽国,三国使者看起来也是愤懑莫名,应该也没有料到竟然金廷能搞出这个一出。
首先行动的辽国使者,其许是被家破国亡的屈辱感激励着,脚步坚定,面容坚毅,踏上了那片火红的地狱之路。
火炭之下,热量如蛇般蜿蜒而上,穿透鞋底,直噬骨髓。
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脚底,又似烈火在肌肤下熊熊燃烧。
他的额头上迅速布满了汗珠,脸色因疼痛而变得扭曲,但那双眼睛,却依然如鹰隼般锐利,直视前方,未曾有丝毫动摇。
很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取着生命的最后力量,但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停下脚步。
那火炭之路,看似不长,却仿佛永无尽头。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每一次抬脚都伴随着骨肉分离般的剧痛。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金廷的官员们面露得意之色,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剧。
而西夏、吐蕃、大宋的使者们,则面露不忍与同情,他们深知这火炭之路的残酷,却也无能为力。
势不如人,徒增奈何。
特别是辽国,现下大半国土落入了金国手里,此来金国,或许只是求个残喘之机而已。
然若是连正门都进不去,人家自然会给你搭上怂货软蛋的标签,不痛打落水狗就不错了,谁会理你。
所以,虽然厚重的使臣朝服已经开始燃烧,其依旧强忍着,亦步亦趋,一声不吭。
终于,当辽国使者的双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地面,他仿佛从地狱中挣脱而出,重新回到了人间。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任由从偏门过来的下属们将他身上的火焰扑灭,眼神愈发坚定。
“倒是条汉子。”
武植心里赞了一句。
转而看向已经挪动到中门前的西夏使者。
其腿肚子明显在发抖,然其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武植瞠目结舌。
其竟一溜烟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
那速度,简直堪比百米冲刺。
人家辽国使者是一步步走过去的,百多米的距离,硬生生的走了两分钟的时间。
而这西夏使者,也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便冲了过去,宛若一阵风,带出了一溜火线,然却委实没有受到什么伤。
见状,武植险些笑出声来。
小聪明固然有,但耍的显然不是什么,你这偷奸耍滑的下三滥嘛,没事在家里耍耍无赖也就罢了,怎么还跑到别的国家来丢人现眼呢。
你这还不如走偏门呢。
再看那尾随而上的吐蕃使者,倒是让武植眼睛一亮。
其是一个番僧模样的中年人,双手合十,临前进褪去了鞋子,赤脚走上了火炭。
只见那番僧步伐稳健,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脚下的火炭不过是寻常道路一般。
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双眼微闭,口中似乎还在低声诵念着什么经文。
火炭的热浪对他而言仿佛毫无影响,他的双脚在火炭上留下了一串串清晰的足迹,却又在瞬间被热浪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周围的金廷官员见状,脸上得意的笑容逐渐收敛,转而露出惊讶与不解的神色。
武植也是没料到,这西夏使者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外家功夫。
说白了,皮糙肉厚,莫说这火炭了,怕是烈火袭身都扛一会。
于是,这西夏使者倒是走的最轻松的一个,不仅没丢国威,尚还令人震撼莫名。
彼时,三国使团部众在长官走过火炭之后,皆已从偏门入内。
皇城之外,便只剩下了大宋使团。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了武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