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是吃了五毒丹的村民们,就连纪芝她们也觉得,宁惜说的所谓“毒药”不可能是真的。
毕竟是法治社会,哪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给别人吃毒药的?
再说,毒药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能找到?
国家是有管控的好吗?
但又因为宁惜本人和谈敬东翟飞几人表现出来的实力,他们才会被“控制”住。
所以当刘玉出现明显的中毒症状在众人面前时,她们的第一反应是震惊不敢相信。
不过没一会儿,纪芝就率先回过神来,赶紧出门去找谈敬东。
在她看来,谈敬东会留在平照村,那肯定是宁惜的意思,那么面对毒发的刘玉,谈敬东可能会有办法。
还真被她猜对了,谈敬东手里正好有宁惜给的解药。
谈敬东赶来时,刘玉已经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吐出很多白沫,甚至有点吐血。
眼珠子翻到天上去,眼睛只能看见眼白。
她这个样子把其他人都吓得不敢上前,只有李招娣趴跪在她身边,哭成一个泪人。
谈敬东二话没说,取出一颗五毒丹的解药部分塞进刘玉嘴里。
等刘玉的眼睛恢复正常,也不再吐白沫时,他又取出五毒丹的毒药部分给刘玉吃下。
过了大约十分钟,刘玉清醒,恢复正常。
她没有丧失记忆,她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种仿佛钻入骨髓的折磨和痛苦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她抱住自己,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还沉浸在刚才恍若地狱的场景里。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连滚带爬地来到谈敬东脚下,对他不断磕头求饶。
“求求你,把解药给我,我给我老公带回去!”
刘玉想到她和李耀祖是一块喝的毒药,既然她已经毒发,那就证明李耀祖也会开始毒发。
她有解药,李耀祖没有解药啊!
谈敬东任由刘玉拉扯他的裤腿,铁面无情道:“他们在哪?我送过去。”
刘玉卡壳。
她不能说出大家的地址,不然她不就成罪人了吗?
她只能不断拉扯谈敬东的裤腿,苦苦哀求他,试图让他改变主意。
纪芝看到刘玉这个样子,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抓住她的衣服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然后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刘玉不再哭闹。
接着三个巴掌下去。
这下,刘玉连对纪芝怨恨的眼神也没有了,转而变成迷茫和麻木。
纪芝:“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是吗?
“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再来了,你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你和平照村的村民才是同一类人!”
纪芝将李招娣抱进怀里,任凭李招娣怎么苦恼要妈妈,她都不放手。
“这个孩子你取名‘招娣’,你根本就不喜欢她,那就让她留下来,我们都会好好照顾她。”
刘玉愣愣地看着哭红了眼的李招娣,看着李招娣向她不断挥舞的手。
“说出他们的地址,我现在就去送解药给他们。”谈敬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刘玉眨了一下眼,没有说话。
谈敬东绕到她面前,看着她又说了一遍。
刘玉还是保持沉默。
她看着前方,像是在看李招娣,眼神却没有聚焦。
纪芝没再管她,抱着李招娣进屋。
其他女人也都纷纷进屋,准备和纪芝一起安抚李招娣的情绪。
最后,只剩下刘玉和谈敬东两人在院子里。
刘玉不说话,谈敬东就站在旁边等着她。
谈敬东一天站24小时都站过,根本无所谓这么点时间。
但是没想到,刘玉这么一愣,就愣到深更半夜。
她一直跪坐在地上,没有改变过姿势,要不是还有呼吸和眨眼,恐怕都要以为她石化没了生命。
在这期间,马晖过来给谈敬东送过饭。
谈敬东去厕所期间,也是马晖代替他盯着刘玉。
他们都以为刘玉是想使什么阴谋诡计,想要趁机逃跑。
可事实证明,他们居然是想多了。
现如今的天气已经入冬,夜间的气温很低。
谈敬东和马晖的身体都经过洗髓丹和培元丹的淬炼,这样的温度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刘玉则是已经冻得发抖。
而且这么长时间,她也没吃东西。
谈敬东不是没有跟她搭过话,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谈敬东本来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既然刘玉没有任何回应,那他就跟她死磕到底。
与此同时,村民们所居住的高层。
李耀祖是第一个感觉到不对劲的人,他是被胃部的恶心感催醒。
他想下床去客厅倒杯水喝,可脚一碰地面就软得不行,直接摔倒。
摔倒后,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胃部翻滚的感觉瞬间涌上来,吐出满嘴白沫。
这一吐就不可收拾,伴随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
他想求救,却连喊出声都做不到。
他想去拿手机打120,但每一寸骨头都疼到快要裂开,他根本无法动弹。
这样的画面出现在每一个村民的家里。
他们在忍受巨大折磨和痛苦时,都纷纷想到宁惜当初的话。
原来毒药是真的,原来每个月要吃的解药也是真的。
可他们明明已经去医院做过系统的体检,明明医生也都说了,他们的身体没有除了常规基础病外的症状,相对来说是健康的。
为什么会毒发?
没有人会给他们解惑,他们只能带着深深的恐惧和痛苦,在绝望中死去。
第二天,监管人员来到田地,却惊讶发现没有一个人。
他赶紧打电话告诉上层领导,经过层层汇报,这个消息传入文心如耳朵里。
“没人?都去哪了?”文心如顿感不妙,“快去看看他们在不在家里!”
很快,一群人冲进村民们的房子,然后就震惊地发现,他们全都死了。
一个个以极其诡异和痛苦的姿势死在家里的地面。
地上有水渍和少许血沫,身上没有伤口,看样子是中毒身亡。
当即就有人拍视频给文心如看。
文心如直直地从床上坐起来,心如擂鼓,“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画面一个个转过去,无人生还。
文心如命令道:“不要声张,带我们的医生过去做尸检,看到底是怎么死的。”
挂了电话,文心如的心砰砰跳。
她手上已经沾过人命,她不怕害人。
但一下没了十几条人命,这种事说出去会轰动全国,她怎么可能淡定?
“没事,既然是中毒,那就跟宁惜脱离不了关系。”霍言烈抱住文心如,“这不是送上门的证据吗?”
尸检结果出来后,两人都无法淡定了。
所有死者的身体状况都正常,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且是主动窒息。
也就是说,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呼吸。
地上的水渍和血沫也都检查过,都是主动窒息时排出来的,也没有检查出任何会置人于死地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什么都查不出来?那人死在我的房子里算什么?”文心如绷不住了。
村民们住的房子都是她名下的,没有让他们交房租。
他们莫名其妙死在她房子里,她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更何况这么多天,他们都是在她手下工作。
霍言烈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个头两个大。
文心如焦虑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只能使出终极大招:回家跟文父坦白。
她不再有任何隐瞒,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包括她其实并没有跟宁惜道歉、偷走顺心符,全部都说了。
文父非常愤怒,从来没打过文心如的他,今天也忍不住动手。
文心如的脸颊上印下鲜红手指印,还因为文父的动手,遮瑕膏都掉了不少,露出被遮住的细长伤痕。
文心如恨恨道:“我一直都没说,这个伤口就是宁惜弄的!
“要不是她,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管宁惜是什么人,我跟她都有不共戴天的仇,我不可能像条狗一样跟她道歉,求她原谅!”
文父怔愣片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算了,是命,这都是命啊……”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架边上,拿出那个珍藏的锦囊。
这次,他从锦囊里只拿出一张符纸,直接递到文心如面前。
文心如抹着眼泪接过符纸,之前看不懂的鬼画符字样,如今上面赫然写着“赶尸”两个字。
“赶尸符?”文心如看清楚是什么以后,吓得差点没把符纸给丢出去,“爸,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见这张符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我们家为什么需要这样的符,但现在,我知道了。”
文父挥挥手,“去吧,让他们重新‘活’过来,让他们自己回到平照村。
“到时候一把大火烧个干净,就不会再和你有关系。”
“谢谢爸……”文心如扑到文父的怀里痛哭一场。
“以后要听话,”文父抚摸文心如的后背,“不能再任性了。吕家马上要开一家美容整形医院,听说很厉害。
“到时候你也去那儿看看你脸上的疤痕,说不定能修复好。”
文心如撒娇道:“爸,我不想去。我之前去过很多整形医院,她们都是骗人的,根本弄不好。”
文父却一改往日疼爱的状态,握着文心如的肩膀说:“我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爸,你弄疼我了……”文心如皱眉想逃,但是惊讶发现她挣脱不开父亲的桎梏。
她抬眼看向文父,入目所及却是冰冷之意。
“爸爸……”面对这样的眼神,文心如有点害怕。
“修复好你脸上的伤以后,你跟爸爸去见一个人。”文父冷冷地说。
“什么人?”文心如说话都谨慎许多。
她觉得爸爸仿佛忽然变了个人,她都不敢放肆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文父的语气暗含警告,“在这段期间,你老老实实待着,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情,我只能把你锁在家里。”
“爸?”文心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这是要软禁她?
“出去吧。”文父松开手,疲惫地闭上眼。
“爸……”文心如还想再说什么,文父毅然决然地摆手。
这是驱逐的意思。
今天的父亲太过反常,即便文心如很不满,但也不敢再逗留。
她离开书房后,本想去找霍言烈。
但是想到父亲的话,还是忍住,先出门去房子那儿处理众多尸体。
她自己开车,途中给霍言烈打电话。
“见什么人?你爸不会是想让你联姻吧?”霍言烈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可能。
文心如脑中混乱如一团乱麻,“我不知道……
“但是我爸以前跟我说过,不可能让我变成联姻的工具。
“他说就算我们家的生意再怎么不好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让我开心幸福。”
霍言烈激动道:“这种话你也信?明摆着是骗你的啊!
“今天你把所有事都坦白了,他肯定觉得你犯了很多错,还不如趁早把你给‘卖’了!”
文心如不高兴:“什么卖不卖的?他是我爸,你不许这么说他!”
她果断挂了电话,心中生着闷气。
理智告诉她,霍言烈说的话可能是对的,但她不愿意相信一直宠着她、爱着她的父亲会这么做。
而且也从来没听过父亲和京市哪家走得近,有联姻的打算啊?
父亲让她见的人会是谁?
不知不觉,文心如来到小区。
她手下的人还在这里,她先让他们出来,每人给了高额封口费。
人都散了后,她揣着赶尸符去往每家每户。
半个小时后,村民们纷纷拎着行李箱下楼。
他们都戴着围巾,动作略显僵硬和迟缓,但总体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小区门口早就有大巴车等着,他们一个个上了大巴车,大巴车朝平照村开去。
文心如站在楼上,看着大巴车驶远,心中的大石头落下。
她口袋里的赶尸符在不知不觉间化为灰烬,顺心符也都用完了。
虽然感觉很心疼,但是这些人命跟她脱离关系,那也算物有所值。
画面回到平照村。
凌晨四点半,刘玉还坐在地上。
谈敬东靠在墙上盯着她。
突然,一辆大巴车驶进村子,明亮的光芒顿时引人注意。
谈敬东立刻给马晖打了个电话。
他们都在附近,马晖几人很快赶到。
不过就算他们不赶到,大巴车也在村口停下,没有再往前开。
车门打开,车上的人陆续下来,一个个都拎着行李箱。
麻木的刘玉眼神聚焦,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李耀祖。
谈敬东压根就没想拦着她,因为他也看见这些人就是村民们。
不过刘玉也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她依旧坐在地上,像是一尊雕塑。
谈敬东走上前去,跟马晖几人一起靠近村民们。
只是他们凑近了,却发现村民们的状态好像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