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晚饭吃得早，所以林晚棠很早就过去了。
一下楼就看到爷爷奶奶坐在门口挑豆子，林晚棠咋呼呼凑过去，换来两位老人宠溺的笑容。
“饿不饿，我马上就做饭。绿豆南瓜稀饭，再炕个油馍，行不行？”
“奶奶你看着做就好，您做的我想爱吃。不过，油馍馍会不会太硬了，您咬起来不费劲儿吗？”
“没事没事，我吃里面软的，你爷爷喜欢吃外面焦焦是壳儿。再说了，我又吃不了多少馍馍，有一碗稀饭就差不多了。”
“那行，都听奶奶的。我帮您，顺道看看油馍是怎么做的，下次我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大约是童姨提前跟两位老人说过，所以奶奶并不反对林晚棠帮忙，甚至还特意放慢动作，一边做还一边讲解，尽量让林晚棠看得清楚一些。
看到最后，奶奶还让她上手揉了一会儿面，指导着她擀面，铺料，亲自下锅炕出来一个油馍馍。
然后，焦糊焦糊的一个油馍馍出锅，还得到了奶奶的夸赞，把林晚棠夸的很不好意思。
于是，这个馍馍没机会上桌，就直接被她吃掉了。
“呼，还好，不是很糊，不影响吃。”
林晚棠一边吃一边评价，不时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闻奶奶看着她笑，“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吃这外面的焦壳子，还必须是这种糊一点儿的焦，不然你还不要。不过，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妈跟我说，吃糊的不好，说我消化不了。好像是这么说的吧，也记不太清了。反正我妈一般都是做包子花卷什么的，好像没做过油馍。现在想想，以前的好多记忆都是模糊的，有不少挺熟悉的东西却完全没有印象，大概是还小的时候碰到过吧。”
“嗨，这个怎么说呢。你小时候确实有点儿娇贵，东西吃得不合适就会不舒服，三天两头的病，把我们大家都吓得不轻。你那个时候就爱吃我做的饭，可我呢，随意惯了，做吃的东西就不会太精细，经常让你闹肚子。所以，你妈妈才跟着我学做饭，尽量做出跟我差不多的口味儿，哄着你慢慢的开始吃她做的饭。在面食方面她学得不算好，包子还勉强能糊弄你，油馍做出来你压根就不吃。所以，她就不给你做油馍了。”
林晚棠听得惊奇，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以前这么脆皮。
“奶奶，我以前这么弱吗？可是我高中大学都是吃的学校食堂，一直都没有事的啊？”
“你们学校的食堂啊，是你爸找人承包的，老板是你爸，师傅和员工都是提前考察过的。”
对于这个答案，林晚棠听到后只稍微惊讶了一下就接受了。
对于她那个沉默无言的父亲，好像听到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情，都不再会感到意外。
“我爸他公司是干什么的，怎么还承包食堂？”
“干什么的反正我没去过，也不清楚，不过，基本上都是跟你生活有关的，可能就是做食品类的吧。你从小就馋，看到新奇的东西就会往嘴里塞，要尝尝味道。吃饼干过敏，喝牛奶反胃，这种事儿多了后，你爸妈就商量着开个食品厂来着。后来，遇到拆迁那档子事，不得不干了房地产。不过，后面应该还是换成跟吃的有关，具体的我们也没多问。你要是好奇，自己去找他呗。”
闻奶奶熟练的翻着油馍，葱香味扑鼻而来，比林晚棠刚才自己做的那个好看的多，也更香一些（或许是错觉？）。
林晚棠垂目看着手里被咬的近半的糊馍馍，抬手摸了摸满是黑沫子的嘴丫子，呆愣着，完全顾不上留意奶奶新出的油馍。
半晌后，她抬头看向闻奶奶，声音有些颤抖，“奶奶，我以前身体那么差，最近却什么都能吃，没有出任何问题，你们，就没觉得奇怪吗？”
闻奶奶浑不在意，甚至头都没回，“奇怪个啥，孩子长大了，身体慢慢变好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哪个长辈不希望自家的孩子有个健康的身体，天天快快乐乐的。要不是看你一直都没事儿，我哪儿敢让你吃油馍。”
闻奶奶的话听着很有道理，但并没有完全打消林晚棠的担忧。
那些关心在意她的人，她却完全不了解，根本不确定别人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在心里有了无法言说的担忧。
她不愿这些人再为自己担心，她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好。
可是，很多话她没办法说，也说不清楚。
到现在为止，她连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都不清楚，好像也还没成长到让亲人放心的地步。
默默的吃着自己的油馍，三心二意的看着奶奶的操作，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突然的安静让闻奶奶投来注意的视线，“想啥呢，吃东西的时候认真点儿，别没留意卡喉咙了。”
林晚棠回神，老实的点头，慢慢嚼着嘴里的食物，对着奶奶露出一个讨乖的笑。
奶奶看着她的笑脸，无奈又宠溺，根本生不了气，“果然还是小孩子，还没长大。你那饼子别吃了，把嘴擦一擦去喝口水，等一会儿了饼子稀饭都好了就开饭。”
林晚棠看着手里的半块饼，觉得可惜，还想再咬，被奶奶一把夺过去，“又不是没得吃，你心疼个什么劲儿。出去歇一会儿。你的嘴巴，等会儿好吃饭。”
闻奶奶挥着锅铲把林晚棠从厨房赶出去，还叮嘱闻爷爷看着点儿孩子，真就当成了未成年的小孩子来看护。
林晚棠也不犟，顺势被撵出去，坐到场子上，帮忙剥豆子。
闻爷爷看着她，无声的笑，“又调皮捣蛋了，把你奶奶惹烦了？”
林晚棠连忙摇头，“才没有，我把馍馍炕糊了，奶奶嫌我碍事儿才赶出来的。”
爷爷笑得更开心，“那没事儿，第一次嘛，很正常。你要是想学，下次再来，多做几次就好了。”
林晚棠疯狂点头，“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