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25中文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小槐山 > 第108章 南舒月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我叫南舒月。

我曾经有一个姐姐,南舒梨。

她消失在那个夏天。

那年夏天发生了很多事,很不可思议。

那年夏天,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也是姐姐读的高中。

那年夏天,一直缠绵病榻的母亲得到了很好的治疗,身体慢慢恢复健康。

那年夏天,一直卖苦力的父亲得到了体面的工作,工资很不错。

那年夏天,我的姐姐高考。

高考结束后,我们都在等她回家。

她拿着刚买到手的车票,走过楠月河的时候,被失控的车撞进了河里。

她被淹死了。

肇事司机未成年,当时吓懵了,但认错态度极好。

他的家境极好。

他的父母也极好。

我家获赔50万。

母亲被他家安排住进了大医院进行检查治疗,所有花销都由他家负责。

一直到确认我母亲身体恢复。

后续,他们也做到了。

父亲是个地道的农民,后来在工地卖苦力,手上没技术,胳膊还受过伤。

但他家安排人来教我父亲,让他最后名正言顺的坐进了办公室,一个月拿着近万的工资。

而我,我从高中到大学,读书的所有花费全部由他家负责。

毕业以后如果愿意,可以直接去他家公司上班。

我们一家被安排的很好。

他们都做到了。

可是,为什么突然有一天,他家就成了我家失联多年的亲戚。

那个害死我姐姐的人,排资论辈,我得叫他一声哥。

这“哥”我叫不出口。

我没办法承认这门亲戚。

虽然他们对我家确实很好。

但是,那个时候,我姐姐去世才不过几个月。

而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忘了她。

明明是因为姐姐才认识的两家人,却变成了千里寻亲。

多可笑。

也是在那时候,我才发现事情真的很诡异。

他们不是装作不记得,而是真的忘记了。

不止是他们,好像所有与姐姐有接触的人,都不记得她曾经存在过。

家里属于她的东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的了无痕迹。

她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痕迹,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只有我,依然记得她。

可是,长时间把一个秘密压在心底,真的很难受。

我好累。

老家的那棵老梨树在我的坚持下,被移栽到我们新的家里,就种在我卧室的窗前。

当我难受疲惫的时候,我就趴在窗前,跟探过来的梨树枝倾诉。

就像是在跟姐姐说话一样。

看着它,能感觉到姐姐就在那里。

她真的存在过。

她一直在陪我。

————

不知道父母怎么想的,突然又生了一个孩子。

大家都很开心。

我好像越来越融不进这个家了。

我关紧房门,坐在窗前,只想静静的看着窗外。

又是一季春,梨花开了。

我伸手探出去想摸一摸花朵,但想到姐姐以前最不喜欢我这样做,遂收回了手。

恰逢有风来,带落一朵,正好落进我的掌心。

我好像在花瓣上看到了一个人。

她盘着长发,发间斜插着一支梨花。

那人,好像姐姐。

头有点儿晕,没看清。

我好像睡着了。

我回到了老家,我回到了那年夏天。

我看到明月高悬,姐姐在梨树下哭泣。

我看到梨枝间靠坐着一个人,看不到脸。

他低头看着姐姐,问:“丫头,你在哭什么?”

……

我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醒后大部分都记不清了。

唯有开头的那一段,格外清晰。

手里的梨花还在,窗外的风还未停。

我看到梨枝上托着一个信封,被风吹进窗,落在我手上。

信封印有槐花印记。

收信人是我。

寄信人,南舒梨。

我撕开信封,里面是很短的一封信。

—————————————————————

南舒月:

你好。

本店需要一名茶饮师,经过多方面考虑,觉得你很合适,现向你发出任职邀请。

如果你愿意来,在此信空白处写下你的名字即可。如果不愿意,随意丢弃也没有关系。

小槐山

—————————————————————

信的内容莫名其妙,我想直接扔掉。但信封上寄信人南舒梨几个字,让我松不开手。

风掀动信封,从里面又吐出一封信。

—————————————

南舒梨:

你好。

本店初开,需要一名店长助理帮忙处理店里事务 ,经多方考察觉得你可以胜任,现向你发出任职邀请。

如果你愿意来,在此信空白处写下你的名字即可。如果不愿意,随意丢弃也没有关系。

小槐山

————————————

让我震惊的是,上面有姐姐的签名。

那个字迹,我不会认错的。

我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事。

但是在这一刻,我在属于自己的那封信上,毫不犹豫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感觉,只要我写下名字,我们就能相见。

姐姐,我在这里过得好累,你期待我去找你吗?

我很期待能够再见到你。

—————————————

我又开始做梦了,梦里是你又好像不是你。

在梦里,你叫梨歌楠,有一位很好的伙伴叫尚卿泉。

而我,是莲随手留下的月。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是经常看到你称呼我为月亮,明月,圆月……

后来,你给你的伙伴取了名字,尚卿泉。

然后,我突然莫名的迫切的也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名字。

因为听你说得多了,我知道原来你称呼我的那些并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我专属的。

于是我想,你什么时候才会给我取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名字呢?

但是你听不到我的所想,我一直没有等到你特别的注视。

不过,这里只有我这一个月亮,即使后来有了楠月大陆,我依然是这里唯一的月亮。

当你告诉大陆上的生灵,我便是月亮的时候,我又是雀跃与满足的。

因为它们说到月亮的时候,指的都只有我。

后来,我成了无数生灵的信仰和祈愿的对象,它们称呼我为月神,将我与你放在了同样的高度。

我惶恐。

因为我不是神。

我可以在高空俯视一切,可以听到它们的祈愿,却无法做出回应。

我不配为神。

但是你和尚卿泉帮我完成了大部分祈愿,坐实了我月神的位置。

你其实比较贪玩,并没有多少耐心去倾听它们的祈愿,整个楠月基本上都是尚卿泉在管理。

而生灵对于月神的祈愿,也基本上都是他在处理。

我开始佩服他,敬仰他,甚至希望能够成为他这样的存在。

他待你如妹妹,时时都护着你。

我有时候会嫉妒,会哀叹,我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对我好的兄长或者姐姐。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哀怨,站在我面前,第一次很认真的与我说话。

“不用嫉妒她你若愿意,我也是你的兄长,她便是你的姐姐。以后,你会比我们两个都好。”

我开不了口说不了话,但是他似乎能听到我的心声,于是我试着与他交谈。

“她都要你护着,会愿意做我姐姐吗?”

“当然愿意,最初,她可是要当我的姐姐。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弟弟,她一定很开心。”

“清泉,你在跟谁说话?”

你突然冒出来,把我吓得心慌慌。

尚卿泉却很自然的回话。

“梨,这是我们的三弟,我在跟他说话。”

你瞪大眼睛,一副很惊喜的模样。

“这个月亮它会说话?!”

“三弟胆子小,你别吓到他。”

你很听他的劝,果然闭了嘴,好奇的打量着我,试图与我交流。

但我,说不了话。

尚卿泉充当我们的联络人,将我的想法告诉你。

你很开心的认下了我这个弟弟,并满足我的心愿,为我取了一个既敷衍又不敷衍的名字。

月。

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

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然而却极其短暂。

没多久,楠月就出事了。

尚卿泉倒在你的怀里。

那一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我痛恨自己为何自己一轮无法言语的明月,发现不了危险,更救不了自己在意的人。

我想安慰你,可没有尚卿泉,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在跟你说话。

你沉浸在悲痛中,你只想救醒他。

可他还是闭上了眼。

到最后,他仍然在担心你。

好在,我没有被他忘记。

他用最后的力量,将我与残破的楠月一起寄挂在你这棵树上,希望你带着我一起逃离。

在此后的黑暗奔波中,我看着你不得不坚强,坚持,然后崩溃哭泣,再重新出发。

我心焦却无可奈何。

我听着你一次次回忆念叨着过去的美好,一次次祈求期盼得到莲的回应。

我突然想起来,我或许可以做些什么。

我是莲创造出来的,我为什么不试着解析追寻他的痕迹,或许,我真的可以联系上他。

我们彼此沉默,可又各自努力。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折腾了什么,反正在后来,我真的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我试图靠近他,跟他诉说你的遭遇,但他并没有感受到。

我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靠近,像和尚念经一样在他旁边唠叨。

我看不见他在干什么,也无法把这些告诉你,我能做的似乎仅此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看到了他的脸。

他很疲惫,却依然温和。

“小家伙,一直听到耳边嗡嗡嗡,原来是你有话要同我说。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法听清,现在可以再说一说吗?”

我来不及产生别的情绪,忙将过去发生的事情乱糟糟的说出来。

事实上,我已经不太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叽叽呱呱讲了很多,反正自己已经将晕了。

他听得很认真仔细,从我那乱七八糟里整理出了较为完整的过程,也明白了我的诉求。

于是,他通过我构建的通道,与你见上一面,并提醒你远离。

但最后,你还是去找他了,也终于见到他了。

但他在忙,根本没注意到你已经到了他的战场。

后来,在你打算带着全部玉石俱焚的时候,特意询问我的意见。

虽然自尚卿泉去后,我们再没有交谈过,但你依然告知了我你的决定。

我虽有遗憾,却尊重你的选择。

我在心里说,那就这样吧,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我没想到,你居然听到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常的交流,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绽放于烟花中,彼此都在微笑。

你在最后跟我说,谢谢。

我在最后叫了你一声,姐姐。

—————————

梦醒后,我的眼里都是泪。

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我们的曾经。

但我很庆幸,我没有忘记你,我依然选择了去找你。

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突然起了浓雾,雾中传来悠远的铃铛声。

我看到窗前老梨树上坐着一个人,你梦里看着你的那个人。

这次,他看向了我,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听清了他对我说的话。

“带上那封信,到梨树下来,铃铛会带你去找她。”

我无暇分辨真假,迫不及待就带着信过去了。

真是个记好的时候,父母带着弟弟出门了,家里只有我,不会有人阻拦我的任何决定。

我在树下等待着铃铛的靠近,等来了一个老汉和他牵着的驴。

铃铛挂在驴身上。

老汉瞄了一眼我手里的信封,没有太多废话,让我跟紧他。

于是,我握紧驴身上的套绳,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