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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职场工作(1)底层如何咸鱼翻身

西河县水利局西小河水管处大坝站长刘世雨论级别,他的职务级别在西河县组织部排不上序列,连一个副科级干部都不是,如果硬要对比的话,他就是一名股级干部,相当于在工厂上班,职务相当于一名小小的车间主任。

他现在可是西河县的龙王爷,石羊河流域守着西河县一个最大的水坝闸口,他有掌管着西河县大坝村水界的权力,他可以呼风唤雨、调节水势,保佑大坝村村民的平安和丰收。

但他也可以兴风作浪,吃拿卡要,盘剥村民……

总之一句话,龙王爷刘世雨守得这个闸口,对西河县大坝村民村民很重要。民以食为天,没有水,哪有粮食,再说粮食是水浇灌的,沙漠里种不出粮食,就是这个道理。

刘世雨现在的工作是一名护渠工,他还处在食物链最底层,他的工作非常简单,把冲毁的渠道修好,然后清理渠道淤泥,还有夹杂的碎石。

上级临时给了他这份工作,但没有赋予他权利,他属于临时抽调人员,与他同级别的有三名护渠工,低一级别就是临时工,所以他手下还有六名临时工。

曾经像这样清理渠道淤泥工作,就是大坝水管站的份内工作。

靠山吃山,靠水喝水,靠冲毁的渠道吃羊肉,这在大坝水管站就是潜规则。

所以不冲毁点渠道,就不叫大坝水管站。

这些事情员工你得知道,但不能随便说,说了传到外面就是闲话,传播小道消息,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以前这些修修补补的渠道,都是会计赵蕾,核算冲毁渠道费用,然后管理员余得贤指挥修渠,站长郭成奎跑上级单位,要修缮费,领着上级部门工程验收。

再说渠道的修修补补,这点胃溃疡也在所难免,吃五谷杂粮那有不得病的人,况且十几个水流量的渠道,损毁也很正常,站内就消化了,本身也没有什么大碍,大不了切点胃,不影响喝酒吃肉。

多跑腿,撰写报告,多杀几只羯羊,往水务局渠道办公室多报一点修缮费用,通过层层关节,天知,地知,我知。

但不能让外人知晓。尤其是大坝村村民,更不能知道。

一部分渠道修缮费,就成了给上级领导送羯羊福利的燃油费,应付上面检查的招待费,大坝站个别人喝个小酒的酒钱……

所以这次不让龙王爷,修自己的庙,

水管处派来一个外人,明显就是对大坝水管站长郭成奎不信任。

戳了龙王爷眼睛,不让唐僧穿黄金袈裟,当然大坝站不配合刘世雨,修理渠道难度就像《三国演义》里周瑜妒忌诸葛亮的才干,故意要他在十天内造出十万支箭,想借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诸葛亮定罪。

但诸葛亮立下军令状,承诺三天内造好十万支箭。

这次他们要看看刘世雨有多大的本事。

还有十天,大坝村三轮苗水就要灌溉,按时不能苗灌,那时村民拿着晒死的麦苗上访,看他刘世雨如何交代?

曾国藩说过:第一做官操守好。

第二官气少。

第三有条理。

做官有一个准则,也有一个底线,你不干,让别人干的最好方式。

就是你对待下属有兄弟般的情义,否则你是指挥不动下属。兄弟般情义,这在职场几乎不可能。

“老王拿钳子,老李扛铁锨……”刘世雨吆喝着。

刘世雨第一个跳下去,把钢筋排开,然后用铁丝固定钢筋,把钢筋轧成箱子,一排排码好,然后搁置在冲毁的渠道口子上,在箱子里放上大小不同的石头。

“这样轧,”王成文指挥着。

“不对不对,”先轧底部老王吆喝。

“钢筋拿来,钢筋拿来。”牛得才,出谋划策。

三名护渠工成为君子,动口不动手,活生生的脱产干部。

刘世雨白了王成文一眼,心中的怒气没有发作。

刘世雨在钢筋上弯铁丝,王成文一脚踢开钢筋。

刘世雨手上划了一道血印,他缩回了手,用嘴舔舔手上的血印。

然后发怒说:“王成文你不想干就滚。”

王成文一见,有个新人敢骂他,这还了得,手里攥着一根钢筋。

刘世雨飞起一脚,踢翻钢筋,揪着王成文衣领怒气冲天说:“今天我们是同事,不跟你计较,你不想干就滚,别瞎指挥,伤害别人。”

王成文灰溜溜跑了,消失在工地。

钢筋箱子扎好了。

“抱石头,抱石头。”刘世雨指挥着。

七月一日的一天下午四点,太阳火辣辣的烤着戈壁的石头。

沙尘暴肆虐的戈壁,到了七月,戈壁滩暴虐的像一个毒妇,此时温柔的像一个清纯的女孩,和妈妈在戈壁滩玩捉迷藏游戏。

戈壁滩天气闷热,大坝站的大黄狗吐出了舌头,刘世雨身贴着一件灰色的工作服,工作服脊背上斑斑点点,就像小孩撒的尿迹,铰铁丝的手,手背细腻凸出肌肉的线条,与手掌的划痕泾渭分明,如一道鸿沟,像是记录舒适与劳作交错的年轮……

此时西河县水务局设计处,一辆白色皮卡车,拉着一车测量仪器进了大坝水管站。

车上有一只大木箱拿不下来,车上有两个人,花白的头发,瘦瘦的身材,大概五十岁左右。

还有一个姑娘,梳着大辫子,在野外工作,紫外线强,脸是高原紫色。

“师傅,帮个忙,水务局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我找遍了整个大坝水管站,都是一些活死人,没有一个动手的。”

刘世雨抬头一看,是一个姑娘。

他知道,大坝水管站职工,不屑干这样的工作,卸车是临时工干的工作,他们是真实职工,卸车是自降身份,被同僚看不起。

你看就那个皮卡司机,停下车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帮什么忙?”

“往车下抬一件仪器,我和老赵抬不动,让你们帮个忙。”

“没看见我们忙着吗?”一名临时工不耐烦打断她的话。

夏润雪叹了一口气,哎……

“都是一个系统一个单位的,走,过去,我们帮着给抬抬。”

刘世雨领着两个人,走到皮卡车边,一个民工用双手拽起木箱子。

“轻点,轻点,箱子里装着仪器,撞坏了,就测不准了。”

“求人帮忙,还要求高,不抬了,不抬了。”

刘世雨又打量起那位姑娘,一双大眼睛,眉毛上渗着一丝丝汗珠。

二人眼光,四目对视,她不好意思低下头,余光望向远方。

刘世雨跳上车,“再上来一个人……”

车上又跳上一个人。

“接好。”

“不要松手”。

“使劲。”

……

刘世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可车下就一个民工,和那个姑娘,

民工在箱子一边,夏润雨赶紧下意识接住箱子另一边,可是箱子太沉,夏润雨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夏润雨憋着一口气,长期使大力气,她憋得红了脸。

“不行了,不行了。”

她双腿打颤,手臂发抖。

刘世雨赶紧跳下车,双手托起箱子底部。

夏润雨松开了双手。

“快,快,找两块石头,垫在地下,放箱子。”刘世雨喊。

一刹那,民工把两块石头放在地下。

往下放……往下……放····当心手。

“你们大坝水站的人都是死人吗?我们也是为公家干活。”那位年纪大中年人怒气对着大坝站门口喊一声。

“放平,放平,框式水平仪倾斜,以后测量不准。”

夏润雨用胳膊抹了头上一把汗,又急忙跑到箱子边说:“这样抬着箱子,箱子不能倾斜,得放平。”

“不行怎么办?处里(设计处)就五个人,三个处长,干活的就你我两个人。”

“那个单位都是吃饭的多,干活的少。”中年大叔发起牢骚。

“抬箱子,抬箱子……”,唯有刘世雨给二人帮忙。

“你们一天多少钱?”姑娘声音甜甜的问刘世雨。

她把刘世雨当做民工。

“一天累死累活干也就四十元。”

夏润雨拽住刘世雨的胳膊说:“这小伙子,跟我们干吧,一天给你五十元。”

夏润雨以为刘世雨是民工,男女身份不对等,所以她拽住刘世雨 胳膊,只是让众中年大叔认定,这是一个扛仪器的好苦力,是一名既老实又灵活的好苦力。

“赵叔。一天给他五十元,说好了,临时工工资,设计处报销,反正我们也的有两个扛仪器的,多给十元无所谓。”

“反正雇一个临时工,工资由设计处报销。”谈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这位中年人是水电局设计处一名工程师,他有雇临时工这个特权。

夏润雨他们可以清高,也可以孤傲,但是架不住身体的疲惫,信念只能支撑一时,最后不得不屈从无力劳作的肌肉。

人除了吃饭,在饥饿的体肤里有一种愉悦感,传导在颅内。

人如草原上的野马,天生就是逍遥的,上班工作只是被吃饭生存,被迫的迫不得已。

此时夏润雨扛仪器,已精疲力竭,想找找一个替代品。

“这是我们水库管理站刘技术员。”一个民工给夏润雨介绍刘世雨。

“那个刘技术员?我怎么不知道?”夏润雨一愣。

“刘世雨笑笑说:“去年刚分到水库管理站,在泄洪坝闸口上,你们是水利局局机关的,我在一百公里外的水库管理站,天高皇帝远,见不到机关单位的人。

“原来我们是同僚”。就这样刘世雨和夏润雨从陌生到熟悉。

戈壁落日的余晖,折射在大坝村长城遗迹土墩(了望台)上,霞光似锦,白杨树的倒影,如同通天的柱子。

斜阳、余晖、倒影、白杨树、村庄……还有肩膀上扛着三脚架,胖胖的夏润雨姑娘,挎着仪器的赵工程师。

被戈壁落日余晖的光得倒影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下午六点,刘世雨收工了。

夏润雨把三脚架放在大坝水管站伙房门边上,总工程师老赵抱着水准仪。

“累死了,累死了,明天要打桩,划线。”

“赵叔,吃饭。”

夏润雨端了两碗行面拉条子,刚走出伙房门。

恰好刘世雨正好刚进门,碰了一个照面,夏润雨“饭”字还没有说出口,右手端得一碗行面拉条子扣在刘世雨肩膀上。

左手端的一碗行面拉条子,扣在自己胸脯上。

只听“哎呀,”一声。伙房里一阵哄堂大笑。

夏润雨丢下了盛饭的碗,跑到宿舍里换衣服去了。

还好刘世雨是一个不计较的人,把灰色的工作服脱下来,用毛巾擦了擦红色的背心,就吃饭了。

刘世雨和赵叔一个房间,夏润雨一个人一个房间,

夏润雨进到刘世雨宿舍:“被饭弄脏的衣服呢?我给你洗洗。”

“我自己洗。”刘世雨谦逊的说。

夏润雨看到刘世雨灰色的工作服,已浸泡在脸盆里。

她端起脸盆,赵叔你的衣服呢?

我自己洗,我自己洗,就不麻烦小夏了。

老赵从床上爬起来,看见自己的那件衬衣印着汗渍说:“,天气太热 衣服都被汗渗透了,一股汗臭味。”

“我的衬衣自己洗,就不麻烦小夏了。”

夏润雨把赵叔的衬衣,丢在脸盆里说:“我还有几件衣服,一起洗。”然后走出宿舍门。

“那是一位好姑娘,大学生。”赵叔指着远去的背影与刘世雨闲聊。

“赵叔,我提桶水去。”

刘世雨,拿起绿色的塑料桶出了宿舍。

刘世雨提一桶水,把清水倾倒在夏润雨脸盆中。

劳动拉近距离,刘世雨和夏润雨关系熟悉到好感,又进了一步。

夏润雨在脸盆中,搓着灰色的工作服,她探头,看着刘世雨厚实的脊背,淳实的肌肉,一股爱意油然而生。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永恒,所有的东西都将在宇宙消亡,成为宇宙的一部分。

唯欲望,可以传递,成为自然界生命延续的一部分。

异性吸引是人类进化,几万年亘古不变。

夏润雨嘴唇宛如樱桃,娇嫩的嘴角长着绒毛····

夏润雨问刘世雨:“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夏润雨甜甜的声音,在空旷戈壁里如泉水般美妙,自然,有一种女人的柔情。

夏润雨声音有一股磁石般的吸引力。

“我是当兵退伍,被安置在水务局。”

“你在什么地方当兵?”

“长安市桥南镇147团四连。”

“我是戈壁工业大学的,测绘系,分到设计处已两年了,每天工作就是扛仪器。搞测量,在渠道上有什么忙,给我说一声,我帮你解决”。夏润雨自我介绍。

“你上过战场吗?”

“没有,我干的是后勤工作,留守营区,工作是喂猪,看守军营。”刘世雨谦逊的把自己曾经的过去,藏在心底。

“我哥哥军校刚毕业,到部队实习,在南疆那拉山口踏上了地雷。”

说到这句话,夏润雨黯然失神。

“我哥哥曾经是南方陆军学院的。”夏润雪补充了一句。

刘世雨愣了愣,他是知道,戈壁军区139师458团有个军校实习生,刚上阵地就踏上地雷,姓夏,刚刚23岁,流血过多阵亡”。

天下之大,有如此的小。

我在大坝水管站遇见了牺牲战友的妹妹。

我哥留给家里人一盘磁带,是他自己喜欢听的轻音乐《英雄的黎明》。

未俱雪霜扑面,决心收复河山,豪气冲破云天,满腔热血儿郎,何惧流血汗,手握长剑向天啸,血染沙场终无憾。

清理被洪水冲垮的渠道,是个力气活。

西小河水管处处长何惠明故意冷落大坝站站长郭成奎,把清淤泥的工作交代给西小河水库泄洪闸值班员刘世雨。

领导权威就是这样建立的,拉拢一名新员工,冷落一名老员工,让下面互相嫉妒,然后互相竞争,他来裁决,把那点权利无限度放大。

修理渠道这点小事,不用他亲力亲为,所以他就把大坝渠清理淤泥的事情给忘记了,是他点名让刘世雨过去,也是一时冲动,这点小事,不用他一个处长操心。

所以无形给刘世雨增加渠道修理难度,再加上大坝站站长郭成奎对渠道修理不配合。

刘世雨领着六名临时工,干的汗流浃背,渠道的淤泥夹杂着鹅卵石,极难清理,淤泥望不到尽头。

有几名临时工,是和领导有瓜葛,藕断丝连攀附起来就是亲戚,临时工是日工资,出工不出力。

所以刘世雨不敢懈怠,他拿着铁锨,吃力的从两米多深的渠道,向上扬着淤泥,还夹杂着鹅卵石,特别沉,不一会他头上就渗出了汗珠。

他也不敢休息,只要他停下来,民工也就停下来歇息。

天空没有一丝云,戈壁的热东风吹的,

让大坝村青色的麦穗,微微发白。

田野里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一星期之内不浇水,小麦缺水籽实不饱满,秋收肯定要减产。

刘世雨的脸贴在石头上,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哎,接着,给你一个大西瓜。”刘世雨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是夏润雨,手里拿着一枚黑色的绿皮西瓜。

“接”。

“刷刷”丢给了刘世雨两枚大西瓜。

同样是水务局员工,夏润雨和刘世雨对比,夏润雨就是一个自由人。

夏润雨跳下了渠道,脚一扭,身体有点倾斜。

一只粗壮,厚实的大手,拽住夏润雨的胳臂。

夏润雨受到外力作用,身体站直了。

她感到有一种力量传到心灵,这样的男孩子有一种安全感。

“西瓜,够吃不?不够,再给你丢几个西瓜。”

刘世雨腼腆地说:“谢谢你。西瓜多少钱?”

说着他就从灰色工作服衣兜里掏钱。

夏润雨咯咯笑着说:“你就是一个傻子,水务局分的西瓜,不要钱。”

她慎怒的责怪着刘世雨说:“只要你记住大热天,有个女孩给你送西瓜就可以了。”

“吃西瓜,吃西瓜。”刘世雨一拳砸烂了西瓜,一个民工用芨芨草擦了一下铁锨,刘世雨用铁锨把西瓜剁几瓣,一一散给民工,

他也给了夏润雨一片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