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李倞入宫,跟皇上汇报他的沧州之行。
他虽才回京,也刚刚接手沧州营。
但心里惦记着的权柄,之前不可能没研究,也不可能没自己的人手。
所以去了,根本不需要熟悉的过程,三两下就接了手。
现在拿出来的东西,可不是敷衍了事的。有肯定,也指出了方方面面存在的问题,以及针对这些问题的改进之术。
皇上看了心中复杂:他可真够快的!
“重要的是,看似粮草和军械的正常损失,却有看守人自盗并私下售卖的嫌疑,且年头已久。虽然数量未损及根本。但长此以往,就会成最大的疏漏。儿臣已经留下人,让他们先检查、整顿。回头,再去检查便是。父皇,由此,儿臣担心西郊大营也会有上述问题。不如……儿臣再抽空去一趟吧?”
皇上眼皮垂着,看着他写的东西,掩饰着心里的愤怒……
这是还没个够?又伸手要啊?
这个狗东西!
“父皇,儿臣所说的,您可以再考虑一下。现在儿臣有件私事,再想跟您说一下……”
皇上顿时缓了口气,抬了眼:“私事?”
“是啊,私事。私事就来找爹了么!”
皇上有些意外,不错眼珠的看着李倞,炯炯有神的。
“正月十五那天……”李倞平铺直叙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一点个人情绪也不掺杂:“事后,让人查了一下。这姑娘是……”又把墨家的家世简单说了说。
最后又叹了一声:“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因儿子救援不当,亲事受阻不说,还有些不好的流言……即如此,不如,儿子就把她娶了吧?”
“你说什么?你要娶谁?”皇上一时都没明白,“你是说……那个摔倒的傻丫头……一个秀才文员的……二女儿?”
“是。”李倞坦然看着皇上。
“滚出去!”皇上就给了这么一句。
“父皇……”李倞脸上带了些许消沉:“儿子的意思是……这姑娘,娘家无财无势,人也挺笨。儿子有这样一个王妃,想必很多人都会踏实些吧!”
“你闭嘴!”
皇上脸儿一摞,气往上涌,指着李倞鼻子开骂:“谁碍着你找好的了?你一回来,朕就跟你提过,名门闺秀,由着你挑!皇后宫里,也那么一大摞名册……”
“最差的也比你说的这个强百倍!你闹这一出,是想干什么?嗯?糟践自己,来给朕脸上抹灰?!让你母后怪朕忽视她儿子?!”
李倞也有些无奈:“儿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皇上啪啪的拍桌子,茶盏都跳起来,差点脱口而出:你都知道向朕伸手要兵权!
连太子都不敢张嘴!你还没个够!
“王妃,那是朝廷超一品诰命夫人,找个平民女子?亏你说得出口!”皇上发现自己吐沫都飞出了几滴,有些尴尬。
“父皇,如果您实在不愿答应,也没事。儿臣把她纳进府里就是了。只是父皇,您可别再催儿子成亲了,让太后和皇后娘娘也放放吧。儿臣不想成亲。”
皇上想动手打他:“真是莫名其妙!别说你是亲王,就是贩夫走卒,也得有个媳妇!”
“也不是不娶……是目前不想娶!”李倞解释的有些无力。
皇上看着他,突然脑洞大开:“她可是貌似天仙?”万一跟董贵妃似的……
心里晃出早逝的董贵妃,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让他心头一痛。
如果他遇到的,也是这样的女子……
李倞突然哈哈的笑了。
挺明朗的笑,而不是平日里,那冷淡嘲讽的样子。
这个混蛋!
“哪有什么美貌?儿子只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精力。就想找一个,家世简单,性情简单。儿子说话,她不敢违逆的。”
“笑话!就你,谁敢?!当初周氏违逆过你吗?现在你府里的那几个,违拗过你吗?这可是皇家媳妇!别废话了!你必须得成亲!也必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李倞不说话了。
“朕怎么听说:大长公主有意把孙女儿给你?”
“这……您打哪儿听说的?”李倞有些吃惊的看着皇上。
皇上捋着胡子不说话,心中有些得意。
还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哪?
李倞又笑了:“父皇,您不如问问皇后娘娘,问问太子,他们愿意吗?”
大长公主的儿子,在陕西有兵有矿,可不是白给的。只是手往北伸时,惹出了麻烦,还是自己帮着料理的呢!真要是结了亲,那关系可就牢不可破了!
皇上更是恼怒:“混账!皇后对你无微不至,太子对你和气亲近,你竟然这么想他们?你有心肝吗?”
“父皇,儿子是您原配妻的嫡生子。生而高贵!他们对儿子好,那不是应该的吗?”李倞淡定而从容。
“你!你这个混蛋怎么什么话都说啊……”皇上无奈至极,指着他的手指都哆嗦。
突然感觉:这个狗东西,娶个提不起来的也好。
可别再闹出什么了,经过那回,扒层皮一样。自己年纪大了,可再也受不住了……
“启禀万岁爷,皇后娘娘来了!”门口小太监报。
“进来吧!”
皇后也不知道听到父子的对话没,一脸笑意的进来。
“皇上。”按规矩行礼后,她笑道:“臣妾打扰您父子俩说话了吗?”
李倞起身行礼。
皇上冷哼了一声:“还不如不说!他一张嘴,就是气朕!”这语气,让皇后袖子里的手一紧……
“那您不妨跟臣妾说说,臣妾替您说他……”皇后自然又亲切。
皇上瞪着李倞,看他没有开口的欲望,便指着旁边的刘大太监:“你说!”
“是,万岁爷。”刘大太监一脸为难的苦笑,“娘娘,王爷!”他先是行礼,然后小心翼翼的说:“刚才王爷跟皇上说的时候,奴才只听了几句。许是有不对的,王爷只管纠错儿,可别责怪奴才!”
于是,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知道什么不该说。
皇后听了,脸上表现得意外,心里确实也意外。转向李倞:“七郎可是认真的?”
李倞只笑,不答。
皇后又看看皇上,仿佛才确认此事,想了想,才说:“事出突然,有七郎救她性命,那是她的造化。只有她家来谢你,哪用你承担什么后果?如果有心,把她纳进府也无不可。
等生了儿女,封个夫人。于这姑娘和她娘家,均是天大的富贵。”
皇上点了下头:“听到没?这才是正理!”
皇后继续笑道:“至于王妃之位,皇上的看法就是本宫的看法。皇子公主的婚事,也是本宫的职责。皇上,这个姑娘,确实不成。”
皇上又点头表示赞同。
“父皇,儿臣对于男女之事,没那么上心。与前头的周氏相处,累得很。总也猜不透她的心思,没意思。最近,儿子周围乱糟糟的,似都是奔着王妃之位而来……”
皇后表情未变,默默的听着。
“拒了哪家,都很麻烦……”
皇上平静了很多,很有些不以为然,“选好了,朕赐婚!你会有什么麻烦?谁还敢怪罪不成?”
“父皇,头婚由父母,再婚由自己。儿子可不想,再出现一对怨偶。”
皇后摇头不同意:“想当初,周离可是京城最出色的贵女!出身、品貌、才情,无一不好。贤慧,孝顺,不嫉妒,有口皆碑!皇上,若说他们两个处不好,肯定是七郞的责任。”她有些气愤的指着李倞。
皇上很爱听,“那丫头,朕也见过。品貌出众不说,性子也温柔。你那狗怂脾气,当朕不知?说出天去,也是你的错!况且,人死为大,都别再提了!”
李倞听着,虽然没反对,但能看出来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皇后看看皇上,又看看李倞……
“皇上,要不,这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