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6:55,七连山赛场
“什么办法?”赵思伟问。
“你是说让他站在红旗底下!”壮实男子说道。
闻得此言,赵思伟忍不住向那红旗看去,只见那旗杆插在一个埋好的套筒里,高约六米,此处平台正是风口,那红旗在旗杆四米上方正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对!”左边那人道:“车手不会看路两旁的人,但必定要看这面红旗!尤其旗杆,是他们调整方向的唯一依据。”
“不不不,这不仅不可能,而且太危险了!红旗两边都只有六米宽度可以通过。”壮实男子说。
“可以的,不危险!”赵思伟大声道:“他是超一流车手,怎么会避不开呢?就让我站那里吧!”
“不行!小兄弟,实话告诉你,首先,两个车手之间的差距通常在十秒以内,如果只取中间90位车手,他们第一次夺旗差距仅仅只是一秒钟左右,即便随着时间推移,各种因素叠加,通过插旗点的时间间隔也在六七秒左右,不可能有十秒以上的空档!……除非,他刚好是白石峭夺旗最后一个通过的,这个可能性极小,不过一成而已。其次,即便有这空档,但撞旗现象时有发生,尤其在白石峭,一场比赛起码有十几个车手会撞到旗杆!你站在那里,简直是送命。”壮实男子道。
“怎么可能?这么宽呢!”赵思伟很不理解。他心想,即便是自己开车,也不会撞到旗杆。
“比赛讲的是争分夺秒!这旗插在道路正中间,要绕过它就要稍稍转动方向,过了再调回,所以车手都会将方向的调节幅度压缩到最小,这就意味着他们会无限的贴近旗杆,从它的左边或者右边擦身过去。车手通过这里的时速通常接近200公里,300米外他们就开始调整方向了,但凡误差超过1度都会撞到红旗。”壮实男子分析道。
“几位哥哥,求求你们成全我!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比赛了!”赵思伟眼含热泪,双手抓着壮实男子的手腕,诚恳道:“如果有时间空档,那就让我去吧!”
“这……”壮实男子看看赵思伟,又转头看了看另外三人,再转过头来,又把赵思伟上下仔细打量,终于狠狠一点头:“行!虽说危险,却也不至于致命!你要注意他的来车方向,尽量靠向另外一边,我们也会提醒你往哪边站。”
“好!”赵思伟开心的点头。
“一会你先站在那边,但凡有车上白石峭,我们都会得到信息,37号来的时候会告诉你。”壮实男子又道:“不过,就像刚才说的,如果37号后面紧跟有车的话,你就不能过去了。”
“……嗯…行!”赵思伟缓缓点头。
……
留守在白石峭插旗处的四人也是车手,甚至于他们都是一流车手!
七连山夺旗赛以其无与伦比的魅力早已成为全世界车手们的终极舞台与荣耀殿堂!
从第一届开赛以来,能留守在各峰插旗点做观测员的,世界排名需在200名以内!
这些观测员,在几个月前,他们或许仅仅以一秒之差止步资格赛!于是,为了弥补他们无法参加决赛的遗憾,也为了彰显夺旗赛的非凡荣耀,对观测员也设置了资格。在许多车手的简历上,通常会写着:第x届七连山夺旗赛观测员!
或许他们感受到了赵思伟的热忱与真诚;
或许在车手心里,冒险本来就是寻常的事,年轻人这点精神是值得鼓励的;
又或许车手更了解车手、知道这对于一个即将退役的车手来说确实是个美妙的时刻,他们愿意去营造这段佳话;
再或许,他们根本就知道、不会存在十秒以上的时间间隔,姑且先答应他,至于将来没有条件,那却怨不得他们……
总之,他们达成了协议——
只要37号车身后有十秒以上的空档,就允许赵思维站到红旗底下去、争取一个温馨浪漫的瞬间。
……
于是,整个七连山最孤独的五个人莫名其妙的形成了一个联盟:他们都下意识的去关注37号车的动向。
当然,了解的渠道只能通过控制室的指令和山后传来的广播!
发车了!
一次夺旗开始!
赵思伟随四人快速走到距红旗20米远的下山道里侧,眼前就是盖着记时板的白线。方才站定,便听粗壮汉子肩上的报话机响起:
“红旗红旗!46、96上山!”
“回总台,红旗收到!”粗壮汉子回道。
报话机又响:
“红旗红旗!42、99、92上山!”
“回总台,红旗收到!”
“红旗红旗!45上山!”
“回总台,红旗收到!”
……
“第一轮共有14辆车来这里,他没有选这里为首次夺旗目标,只有等下一轮了。”
“喔……那要等多久?”
“不超过15分钟。如果二次夺旗他选白石峭的话,最多15分钟你就能看到他。”
“喔……好的,谢谢。”
几分钟后,远远的,赵思伟便看见46号车由白石峭西南面转出,沿赛道朝插旗处飞速驰来!而在它身后百米不到,96号也随即转出!接着:42、99、92、45……
第一组14辆车、从出现到绕过红旗、压过计时板从他们眼前驰过、再到最后消失于视线,前后不到二十秒的时间!
由于这个夺旗点只有一条赛道,按路况不可能超车,所以不必等赛车压过白线的瞬间再报车号。
当46号车距离红旗还有百余米时,赵思伟便见四名观测员皆有动作,有三人拿着纸笔开始记录,粗壮汉子拿起报话机:“总部总部!我是红旗!次序为:46、96、42……”
“总台收到!请确认次序:46、96、42……”
“红旗确认!”
赵思伟方才已知那白线下面藏着计时器,近距离看他们与总台交流信息,便知他们只负责汇报赛车通过时的次序,至于车手成绩,当他们触发计时器时,总控制室便会知道。
赵思伟又沮丧地发现,四人果然没有骗他:14辆车都是尽可能的贴着旗杆而过,甚至有两辆车的车身将那套管摩擦得火光四起!它们不会统一从旗杆的同一个方向绕过:上一辆是左边,下一辆却又是右边。那套筒直径不过十来厘米,自己站在那里,与自杀无异!
尤其那时间间隔仅仅数秒左右,除非是最后一个通过,否则哪会有十秒的空档?而她是车神,怎么可能会最后一个通过?他说只有一成可能,唉!如果他知道是自己等的是车神,还会这样说吗?——让她跑最后一名?呵呵…从来没有人能跑在她的前面……赵思伟在心里苦笑。
从这一刻开始,赵思伟已经不再奢望站到红旗下去了。
也罢,就在这里,以无限近的距离接近她这一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