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到惊险处,姜奇平竟是拍案而起。这也怪不得姜奇平,他本是武将出身,自是对战场神往已久,此时听到如此大胜,安能不心潮澎湃?赵德昌却是显得平静很多,待得范睿宸讲完,他这才起身说道:“范公子,时候也不早了,本府这就先走了。明日,本官定当领着这扬州府的百官来庆贺范公子的乔迁之喜。”
范睿宸急忙说道:“赵大人,万不可如此啊。我乃是······”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乃是一介草民,看到站在旁边的驿丞,这才清醒过来,如果真的说了出来,一介平民竟敢用驿站寄信,搞不好这些人就会当场翻脸,治自己一个僭越之罪。当即改口道:“我乃是喜欢清静之人,万不可大张旗鼓啊。”
赵德昌微微一笑,道:“范公子莫要推辞。公子此次乔迁,于这扬州城也是件喜事。再者,公子文采非凡,想必日后定会大有作为,本官此举,也是想让众人结识一下公子。”
范睿宸心中暗忖,这赵德昌看似热情,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面上仍带着谦逊的笑容,回道:“大人厚爱,睿宸感激不尽。只是我初来乍到,实在不想太过招摇。”
赵德昌走上前几步,轻声道:“范公子,实不相瞒,如今朝堂局势微妙,本官有意结交各方贤能。公子之才,本官甚是欣赏,还望公子莫要拒绝。”
范睿宸听闻此言,不由暗想,原来这赵德昌另有目的。他略作思考后道:“大人美意,睿宸岂敢再拒。不过一切从简可好?”正好也可以帮大哥侧面打听一下这两江官场的形势。
赵德昌大笑起来:“好,好,一切依公子之言。明日只邀几位好友前来,共贺公子乔迁之喜。”范睿宸无奈地点点头,知道此事已无法推脱,只能应下,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局面。
是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却听门外就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范睿宸被鞭炮声吵醒,对着外面喊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老爷,是知府大人领着扬州大小官员来给大人庆贺了。”
什么?这么早,还扬州大小官员?这赵德昌想要干嘛?范睿宸只感觉自己好像慢慢地被人架上了火堆。“快开门!”也没心思再睡下去了,当即翻身起床,对着外面的人安排道,并火急火燎地换衣服。
走出门来,却见小君正站在自己门口。“小君,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范睿宸问道。
“这么吵,哪里还睡得下啊!”小君嘟囔着嘴巴说道。
跟他们一样睡不下的还有隔壁那户人家。
“外面是谁啊?一大早的就这么吵?”
“回主人,是范睿宸乔迁,这扬州府百官前来祝贺。”
“哦?刚来就这么大动静?有意思。”
范睿宸整了整衣衫,带着小君向前厅走去。只见前厅早已站满了人,赵德昌站在最前面,满脸堆笑。“范公子,恭喜恭喜啊。”赵德昌率先拱手行礼。范睿宸赶忙回礼,“多谢知府大人及诸位厚爱,睿宸初来乍到,受此大礼,实在惶恐。”不多时,就有家丁摆好了桌椅端上了酒菜。众人寒暄一番后纷纷入座。酒过三巡,赵德昌笑着开口:“范公子才学过人,此次前来扬州定能大展宏图,我等还要多多仰仗公子啊。”范睿宸心中明白这是在试探自己,当即说道:“赵大人想多了,鄙人来此只是为了些许私事,处理完之后或许很快就会离开了。”
殊不知他这么说,却越发让众人怀疑,办完事就离开,这不就是太子殿下安排来办赈灾事宜的吗?
当即便有一人开口道:“范公子可知此次灾情的具体事宜?”
“哈哈,各位大人切莫多想,范某真的只是来办私事。所以对于这次灾情并不知情。至于去驿站也只是大哥······太子殿下安排我给两湖大营都指挥使寄一封信。”没办法,范睿宸只能把太子搬出来。想必自己用驿站寄信自己这位大哥也不会太过于苛责自己吧。
大哥?太子?给两湖大营寄信?这位范公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在座众人,但凡伸手拿过赈灾银两的,无不暗自瑟瑟发抖。赵德昌心中暗暗感觉不妙,按这个范公子说的,这不就是安排他在这里监视我们吗?然后还不是从两江大营调兵,而是联系两湖大营的军队,这是要弹压包括两江大营在内的整个两江的官员啊。不行,自己必须马上联系堂哥,很多事情必须早做谋划。
只见他眼珠一转,脸上忽然露出焦急之色,“哎呀,诸位大人,方才有人来报,说是城中粮仓似有异动,这可是关乎灾民温饱的大事,咱们须得赶紧前去查看。”众官员听闻,虽心有疑虑,但也不敢懈怠。
范睿宸心中暗笑,知道这是赵德昌的托辞,不过也不点破。赵德昌接着说道:“范公子既是来办私事,此事就不必劳烦公子了,我等先行一步。”说完,便匆匆领着百官离去。
赵德昌匆匆回到府邸,立刻进了书房,铺开信纸,手还有些微微颤抖。他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太子真的要对两江动手,那堂哥两江总督赵启年首当其冲。
他写道:“堂哥启年敬启,今日遇一事,恐大难将至。有范睿宸者,称受太子差遣,于两江行事,言语间似有深意,提及两湖大营,弟疑太子欲借两湖之力弹压两江诸官。弟观其行止,不似作伪。兄宜早做绸缪,以防不测。弟德昌敬上。”写完后,将信封好,唤来亲信家丁,千叮万嘱一定要快马加鞭送到堂哥手中。
而另一边,有人也没闲着,他暗中派人密切注视着赵德昌的一举一动。看到赵家下人骑马出城,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看来鱼儿上钩了,且看你们如何应对。”王天昊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算计。这场两江官场的风云变幻,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