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自带暖意。
李映棠吃了一碗萝卜丸,坐屋檐下惬意的晒着太阳,脚边的猫猫歪着头吃她剩的丸子,偶有人经过,发出呜呜的护食声。
“小秦家的,吃过饭了啊。”柳丽蓉说服柳婶上门借用房间,开口套近乎道。
李映棠已经了解了柳婶的性格,自上次秦霰索要布票之后,对方未上过门。
此刻笃定对方有所求:“有事您说。”
柳婶本以为需要多费口水,眼下李映棠开门见山,她也不拐弯抹角了:“进屋说吧。”
李映棠被柳婶坑怕了,大庭广众之下,方有一丝安全感:“要么这儿说,要么我不听。”
柳婶无计可施,只能酝酿道:“这么个事儿,丽蓉今儿突然发高烧。刚来看过你是知道的。我们家没暖炕,晚上睡觉万一再晾着,我不好向她爹妈交代。”
李映棠:“.......您的意思,借住我家?”
柳婶谄媚的笑着:“哎,等烧一退她就走。”
来瞧病的村民说:
“柳花,以前没看出来你挺不讲理啊。卫生站是村里安排给秦大夫的住处,你让小夫妻腾地儿放你侄女住,咸菜吃太多,腌进脑子了?”
柳婶急于解释:“我不是叫他们腾出来,卫生站房间多,小秦去别个房间将就将就。”
“人家小夫妻住的好好的,你让人分开,你咋不和你男人分开住,你和你侄女挤一挤?”有人说。
大家哈哈大笑。
柳婶气红了脸,也是丢的:“我这不问着人家意见呢吗?小媳妇,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同意咱就住,不同意咱就走。”
那个架势,好像李映棠拒绝,亏待了她似的。
这时秦霰走出办公处。
最近天暖了,只要不刮风,办公处的门便一直大敞,外面的任何情况,稍一留意,便能一清二楚。
他心里算计好说辞开口道:“我建议你赶紧把人送回她家,喊她爹妈带进城做个全身检查。今儿在山上的时候,我和棠棠见过她,她当时和她那个对象一块儿有说有笑,一点不像生病的样子。如今说病就病,即使我们腾出房间,她也不一定能养好。到时耽误结婚,人家爹妈不怪你?”
柳婶被唬住了,嫂子一向凶悍,真耽误结婚,她可担待不起。“诶,我送她回去。”她走了。
秦霰漫不经心的扫了对方一眼,回眸和李映棠的视线对上。“看什么?”
李映棠凑近他,极小声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很坏呀。”黑芝麻馅儿汤圆。
“此话怎讲?”秦霰神情不变。
李映棠:“这个节骨眼儿,柳丽蓉病了,她父母肯定急,送进城做全身检查大夫不会发现她身体异样?不愿检查,她便要和父母说明情况。无论怎样她都会丢脸。另外,男的家知道此事也会觉得她晦气。”
可谓一箭三雕。
明面上,他还得了好名声呢。
柳婶的无理要求,他不仅不生气拒绝,反而为对方着想。
往后大家一提这事儿,都会夸他一句厚道。
真真的一个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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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婶走后不久,李映棠起身散步。
邮递小哥送信进村,认识她:“省的我跑了,秦霰的信。”
李映棠伸手接回过后道谢,寄信单位是解放医药杂志社。
拆开查看,签约通知。
他竟然把把中,稿费也不低,六十五。
不着急报喜。
她收起信,继续往村口的方向走。
原本打算到吴红家串门,远远瞧见席岳的身影。
她往前几步,与之会面:“又是路过?”
“特意来的。”席岳喜气洋洋:“昨儿交的申请,今早主任开会的时候提了一下,大家一致投票同意,是有工资的哟,一个月三十五,听着少了点,但他不用像我一样每天签到。只需队里请他的时候到场即可。”
李映棠为秦霰高兴:“你哪次请他,他没到场?”
即使有工资,也是他应得的。
“这是入职申请表,你拿回去让他填,并按上面的要求准备好所需材料。”席岳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表格,和一张罗列出所需要的资料单。
李映棠扫一眼,目光落在婚姻状况一栏,弱弱道:“填未婚,对入职有影响吗?”
席岳:“.........他已婚你让他填未婚,不怕他被人勾走?”
李映棠小声道:“我们没领证。”
席岳:“.........赶紧领啊。”
“不够年纪,我........周岁才十九。”
席岳暗骂秦霰不要脸,人姑娘没到二十,着急忙慌娶啥?怪不得他找不到媳妇,踏马的,但凡略平头正脸的,都叫秦霰这种人急不可耐的追走了。“填吧,不影响,尽快交给我,尽早领工资,我先走了啊。”他调转车头。
“好,你慢走。”李映棠冲其挥手。
灿烂的笑容未来得及收回,对上不远处柳丽蓉发红的眼。
对方身边站着柳婶的大儿子,程国庆。
“秦大夫家的遛弯啊。”他客气打招呼。
“嗯,你送丽蓉回家?”
程国庆道:“是的,丽蓉,走了。”
柳丽蓉爆发了:“她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你们不管,我和自个儿男人上山,你和表嫂说我不知羞,你们肯定是看不起我!我自己走,以后再不来了。”她气呼呼,大步流星走。
程国庆也来了火气。
一天天净干正经人不干的事儿。
他们看不起她,放任她住家里?
人家媳妇,他有什么资格说?
何况人家媳妇光明正大的和男同志说笑,你呢?
没结婚,偷偷跟人上山难道知羞?
你以为村里的那些个妇女不知道你们干嘛去的?
他的脸真的快丢尽了!
今儿必须分家过。
“谁稀罕送你!”他扭头回村。
李映棠后脚跟着,两人顺路。
程国庆有意等她:“秦大夫家的,今天对不住,我不知道我妈又跑你那折腾。”
李映棠:“没多大事儿。”折腾呗。
丢人的又不是她。
她回到卫生站,耐心地等秦霰的病人都走了,拿出申请表,含笑的声音轻快道:“看看,高兴不?赶紧写申请。”
秦霰垂眸,入职申请,静默一息提笔笑道:“能不高兴么,多了一份自由的工作,且有工资拿。”
“我刚问了席岳,我们没领证,你可以填未婚。”李映棠道。
“那可不行,必须实事求是。”秦霰写了已婚。
李映棠:“........人家查到你没有结婚证,会不会判你耍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