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闪过什么,谢挽幽刚还红着的小脸一下白了起来。
书芳去底舱烧完热水上来,看到的就是谢挽幽站在舱房门外,小脸煞白的模样。
她快步上前,把手里端着的热水盆放到了舱房门的另一边,用她的身体挡着。
书芳蹲着身子,转身看向谢殊,轻声问道:“小少爷,你怎么在这站着?”
“走,我们先回舱房,我给小少爷洗洗脸好不好?”
谢挽幽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书芳,他被她牵着往另一间舱房里走。
书芳给谢挽幽擦拭了脸颊,他自己要求自己漱口洗手。
恰好谢平安和谢平康也起了,三个小孩一起在这舱房内待着。谢平康和谢挽幽说着小声话,谢平安则是低声念叨着江琴昨日教他的那篇文章。
书芳有了空暇去再换一盆热水过来,等卢晚星起来的时候,秦芝和江琴已经做好了早点。
自从卢晚星受伤昏迷醒来后,秦芝大着胆子去询问郑力,得了开火的允许。
虽只是用小炉烧些热食,但秦芝也仿佛找到了她能做的事情。
一日三顿变着花样给卢晚星炖汤、做膳食,这几天干脆就连所有人的膳食都给做了。
江琴也跟着给秦芝打下手,对于她们两人做膳食这事,众人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滋味。
但看着她们在庖厨时,脸上的专注和舒心的笑容。
大抵,这是一件好事吧。
一行人又在船上待了几日,终于,郑力说快要靠岸了。
江城,近在咫尺。
这日午后,船靠了岸,一行人下了船。
江城的官驿在城中,名为梅花驿。
到了江城,走在路上,这个时节,不到十月。但卢晚星觉得此处已经比京都和临城冷上了许多。
再往北走,会更冷些。
她看了下几人身上穿的长衫,略显单薄了。
郑力和卢晚星透话了,这天气,再往北走上一段,怕是会遇上风雪了。
衣物该添的得去添了,他们会在江城停留两日。
这两日内,卢晚星和书芳可以去采购物资。
不过,这次,谢家人没人可以出去。他们被关在了驿站的牢房内,也换上了囚服。
卢晚星可以去给他们送饭,但有探视时间,不能逗留太久。
这一刻,仿佛在山中和船上的那段美好时光只是泡影一般。
他们,终究是罪人了。
谢殊沉默着看着手上的镣铐,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挽幽和卢晚星书芳一起住在驿站的客房里,他被卢晚星抱着坐在腿上,听着她和书芳在商讨这两日要去采买些什么东西。
谢挽幽僵硬着小身子,一动不敢动。
目光看似落在卢晚星在写的纸上,实际上整个人在努力回想。
前世的他,对这些陈年旧事毫无兴趣。
被谢殊带回谢府前,他一心只想着扩展自己的势力,想站得更高,使得无人敢欺侮他。
回了谢府后,认识了平康哥。谢挽幽多了一件事,寻遍名医和良药,治好平康哥的病和腿。
后来,他被人暗算,喝下了那杯毒酒。
这个时候,谢挽幽努力回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微仰着头看着卢晚星,这路上已经遇袭了两次,那些人没有得逞,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下一次,会是在什么时候,在何处呢?
还有,她,前世,她在哪儿呢?
她和书芳姨也跟着一同前往北地了么?
陷入思索中的谢挽幽眼神失焦,把他从思绪拉出来的,是身体的忽然腾高。
卢晚星把他抱了起来,“我们安安是不是困了呀,我们睡觉觉吧。”
谢挽幽被放在床榻上,脚上的鞋子被褪下,穿的衣服倒不用换。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洗漱后书芳帮他换上的穿着睡觉的寝衣。
卢晚星给他掖了掖被角,轻轻拍着被子,嘴上还哼着曲谣。
谢挽幽的眼睫毛颤啊颤的,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
卢晚星又轻拍了会儿,书芳在桌子那边继续添着觉得得买的东西。
她起身离开床榻,谢挽幽的呼吸一轻。
“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书芳的声音在房内响起,谢挽幽的呼吸轻了轻。
“我出去找一下郑力,谈谈谢家人的事,先前他应允过我的。”
“如今距离凉城还有段距离,我去问问。”卢晚星道,“书芳姐,别担心,我就是去问问。”
“很快回来,你帮我看着点安安,再想想还要买些什么,明日我们一块上街采买。”
房门开了又关,卢晚星出去了。
房间内,响起了书芳的一声叹息,谢挽幽藏在被下的手也紧紧攥成拳。
卢晚星敢深夜独自前去找郑力,自然是做足了准备,不是无脑质问的。
她前两日在海上签到,获得了十颗无息丸和十张定身符。
她一出房门,就吞了一颗无息丸,身上还揣了一把匕首。
来到郑力他们这些人的住处,卢晚星刚一靠近,就听到了郑力房中有声音响起。
她快速靠近,在门前站立,贴耳倾听。
却原来,在水上漂了那么些日子,今天晚上他们一群人在郑力的房中吃着好酒好菜。
李小山询问道:“郑哥,不是说等到凉城附近再让那群谢家人穿上囚服吗?”
郑力看了他一眼,王大强道:“你管那么多,郑哥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李小山讪笑两声,“哈哈,这不是在船上也相处了段时间,好奇,问问。”
“押送途中,不要与犯人有太深的牵扯。”郑力道,“不然,容易短命。”
他看了一圈,道:“以后在路上,别和他们太亲近,也别对他们动手动脚,规规矩矩的。”
王虎问道:“那卢大姑娘他们?”
“我们就负责押送,其余的一概不管。”郑力道,“卢大姑娘又不是我们的犯人,不过与我们同行,我们管不了太多。”
“专心做事,小心,上头有人手眼通天,盯着我们这一趟。”
“晓得了晓得了,郑哥,”李牛道,“我们都懂。”
“是是是,这一路多亏郑哥了,郑哥说什么我们都听着。”崔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