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慧不由想起了昨天从林姨娘身上得来的银票,转瞬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昨日林姨娘身上的银子绝不是从卫国公府搜刮到的全部银两,看来八卦营在卫国公府花了不少心思,在他们眼里,如今的国公府大约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直到此时,连慧才仿佛明白昨日震部那个杀手进入卫国公府的原因,接应或者说确认林姨娘的离开只是一件附带的任务,他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寻找机会杀死卫国公夫妇,掩盖国公府被人掏空的真相。
卫国公夫妻的死是他们注定的宿命,无论昨天寿宴的结果如何,都无可更改。
只是昨夜又是谁杀了卫国公夫妻?是这府里还有八卦营的人还是昨夜有人夜闯国公府?
还有林姨娘的死就如汹涌大海里落下的雨滴,一个涟漪都没有泛起,那对嚎哭的夫妻此时已经全无理智,可他们却只字未提起林姨娘,似乎那个人从未在府里出现过。
想要做到如此地步,或许只有那位卧床的黄氏,那老太婆果然有些手段。
没等连慧多想,灵堂外面传来了一阵更加杂乱的打闹,跟着闵氏出去一看,黄氏的二儿子夫妻带着下人正和一群人扭打在一起,哀哭嚎叫震天响
在一群人的撕打谩骂中,连慧知道了打闹的原因。
卫国公府发迹后,所有姻亲纷纷来京城投奔,依附着卫国公府鸡犬升天,眼前正在和卫国公府众人扭打的正是卫国公夫人的娘家兄弟,这些人平日不知在国公府搜刮了多少钱财。
如今国公府一夜之间发现钱财几乎被人掏空,自然所有人都将责任推到了掌家的卫国公夫妻身上,可惜那二人如今死无对证,钱财也不翼而飞,卫国公夫人的娘家人不管是不是杀害卫国公夫妻的凶手,他们以往得到的钱财不借这个机会讨要回来怎么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时候哪有道理可讲,只能大打出手了。
众宾客满脸复杂,摇头叹息,这样的家族在京城富贵圈里如何能立足,衰败下去是迟早的事,可惜了老卫国公一身显赫功勋,却生出两个这样不争气的儿子,唯一有出息的那个却被自己舍弃了。
直到此时,所有人看向闵氏的目光都不一样了,看来这卫国公府的爵位最终还是要落在他们这一房啊。
连慧更加同情闵氏,他们夫妻恐怕对爵位并不在意,若能扔下国公府这个烂摊子,闵氏绝不会有丝毫犹豫,可惜她不能,连慧都替她憋屈。
就在此时,有消息传进了卫国公府,殿前司指挥使谢怀玉在黑市将杀害卫国公夫妻的凶犯缉拿归案了。
满府主子下人尴尬而又惶恐,他们可没忘记,半天前,他们都以为谢怀玉便是真凶,对他充满仇恨,老夫人甚至要去敲登闻鼓状告谢怀玉,如今真凶落网,秦王府会报复他们吗?
京城那处豪华厢房内,贵公子一身华服从外面进来,额上已经见汗了。
房内,八字胡无息见他进来,匆忙跪下请罪。
贵公子冷然开口道:“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
无息颤声道:“启禀主子,一个时辰前,赵秘的店铺被谢怀玉带人过去围死了,铺子里的人生死不知,一个也没能逃出来。”
“什么?”贵公子大吃一惊,“赵秘行事一向谨慎,为何在这个关键时刻被抓了?”
“刚得来的消息,今日有个小乞丐到卫国公府去寻找谢怀玉。说是知道杀害卫国公夫妻的凶犯在哪,没过多久,谢怀玉便带了二十几人围住了赵秘的院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杀害卫国公的凶犯?呵呵,那什么小乞丐又是从哪里来的?”贵公子都气笑了。
无息道:“我们的人没见到小乞丐的面,一时还不清楚,我已经命人去查了。”
“赵秘突然被抓,是不是前期让他办的事情泄露了?”贵公子心情十分不好,今天这事出得太突然,与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干系太大,这两天事情太不顺利,总出纰漏,他心头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无息也同样没底:“属下最担心的也是这事。赵秘花重金买通了黑市的混子头目贺七,让他带人在京城西南一带散布谣言,今日才是第一天,若说是贺七一时胆怯泄露秘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招来了殿前司的人。”
贵公子沉默不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至于那个小乞丐,也可能就藏身在黑市一带,我在过来之前已经派人去寻这两个人了,一旦发现立即将他们秘密抓回来。”
“不过今日还有一事十分蹊跷。昨夜我们传讯让人盯着跟随吴胜生妻小的随从,今早发现有三个护卫去了黑市,便分别传信给赵秘和麻皮,让他们设法试探下那三人的底细。”
“麻皮依照惯例在这三人身上做了记号,赵秘的手下会依据记号找到这三人,将他们诱骗到赵秘的铺子里去。麻皮并不认识赵秘几人,不过我来之前也派人去跟他打听过,那三个护卫约莫一个时辰后又来找过他,还到他地摊前跟他大吵了一架,说他卖假货吵着要退钱。”
“双方争执不下,直到他们的同伙又找来了黑市,先前那三人才跟着离开。据麻皮说,护卫里那对双胞胎兄弟不知从哪里买了一对短剑,我查实过了,这对短剑就是赵秘铺子里的。”
无息一口气将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等待着主子拿主意。
“你的意思是说那三个护卫可能在赵秘铺子里发现了异常,再找了个小乞丐给谢怀玉传信?”贵公子皱眉问道。
无息一时又犹豫了:“属下确有此猜测,只是赵秘一向行事谨慎,在黑市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什么纰漏。据麻皮说,那三个护卫也不是什么精明的人,属下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何会传信说是赵秘几人杀害了卫国公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