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朝前,我家夫人特意叮嘱了一番,言辞间满是殷切,非要我寻个机会与孟大人您提及,看看能不能从王妃的铺子里,设法讨得些新鲜出炉的好货。”
周大人言语间带着几分诙谐与无奈,却也难掩心中的那份期盼。
闻言,孟大人眼底浮现震惊,“此事当真?”
周大人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笃定,“那是自然,此事乃清王妃于昨日落嘉公主的赏花盛宴之上,亲口所言,岂会有假?”
“想来清王妃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连孟大人您这位至亲都未曾知晓呢。”
孟大人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轻轻摇头,心中却泛起丝丝微澜,夹杂着不易察觉的不满。
虽说女子出嫁从夫,孟家乃是她血脉相连的母家,而他更是她的生身之父,可她竟对此事守口如瓶,未曾透露半点风声。
孟大人神思恍惚间,轻轻颔首应允了周大人的请求,“嗯,待我归府,自会遣人向姣姣探问一二。”
孟大人心不在焉点头答应,“好,我回去后让人去问问姣姣。”
周大人见状,心中大石落地,满意地告辞离去。
待周大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又有几位同僚相继围拢上来,孟大人一一敷衍应酬,终得脱身,匆匆步出宫门。
甫抵孟府,孟大人刚下马车,耳畔便隐约传来周遭百姓的低语。
“你可曾耳闻城南那家宁香居?”一人问道。
“自是知晓,那宁香居近日声名鹊起,我连续数日前往,皆未能购得那传说中的宁香丸。听闻将此丸用于洗衣,久而久之,衣物之上便能永久留存淡雅芬芳。”另一人答道。
“是啊,虽说她不惜掷下重金,将那店铺纳入囊中,但终究没让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付诸东流,也算是物有所值。”
“掷下重金盘下店铺?此言何出?”
“你竟未曾听闻?这宁香居的前身,乃是一家专营古董珍玩的古宝斋,我依稀记得,要拿下那间店铺,非得万两纹银不可。”
“什么?万两纹银?清王妃竟有如此雄厚的银两?要知道,即便是锦华街上那些地段极佳的铺子,顶多也不过值个四五千两银子,怎会要价如此之高?”
“我听说是清王妃着急盘铺子,将古宝斋里面未售完的古玩全都卖下,这才需要万两银子。”
“啧啧,那铺子名不见经传,却不料那铺子的东西如此值钱。”
“值钱什么值钱,有识货之人细细品鉴过,那些古玩皆是过时之物,即便是出售,也断然不值如此天价。”
“这么说清王妃是被骗了?”
“是啊,不过幸好清王妃研究出来的这宁香丸是个好东西,日进斗金不在话下,想来不久便能填补这意外的亏空。”
“确实……”
孟大人将一切都听入耳中,眼中的惊涛骇浪先是凝结为不解,继而化作凝重。
“大人。”小厮在他身边轻轻喊了声。
孟大人回神,步伐坚定,大步流星地迈向府邸。
甫一入府,他便随手拦下一名丫鬟,急切问道:“夫人此刻身在何处?”
丫鬟欠身行礼,声音温婉:“回大人,夫人在清雅轩中赏花。”
闻言,孟大人未作停留,径直朝清雅轩行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迫切而沉稳。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孟夫人手中的花剪轻轻搁置一旁,起身相迎,举止间尽显温婉贤淑。
“今日怎的这般晚归?可是公务繁忙?”她的声音柔和,带着几分关切与好奇。
孟大人轻轻侧身,绕过了孟夫人,缓步至桌边,缓缓落座。
孟夫人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继而轻轻落下,唇微抿,状若平常的坐到孟大人身侧。
“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上,可曾遇到什么不顺心之事?”她的声音柔和而关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孟大人的目光如同深邃的潭水,紧紧锁定在孟夫人的身上,“夫人,你可知道,姣姣在城南悄然开了一家名为宁香居的店铺?”
孟夫人闻言,眼神略显闪烁,不自觉地转向了旁边,抬手轻轻提起茶壶,为孟大人斟上一杯热茶,“妾身……略知一二。”
“大人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她轻声细语,将茶杯轻轻递到了孟大人的手中。
孟大人接过茶杯,却并未立即品尝,只是轻轻放在了桌上,“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事情瞒我?”
孟夫人的眸光轻轻沉了沉,面上浮现一抹似是而非的困惑,“大人此话何意?妾身怎么会有事情瞒着大人。”
孟大人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孟夫人,“我已暗中探查,得知那宁香居的前身,实为一间古玩老店,其掌柜性情古怪,开口便是狮子大开口,价格惊人。”
孟夫人闻此,眼底不经意间掠过一抹慌乱,心中暗自盘算着孟大人究竟已掌握了几分真相。
孟大人捕捉到她这细微的情绪波动,心中顿时有了计较,眼神倏地一凛,寒意逼人。
“姣姣她一个闺阁女子,何来万两白银这等巨款?莫非,是她私下擅动了清王府的库银?”
话落,孟大人脑中瞬间闪过一件事。
他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夹杂了一丝恍悟后的迟滞,“原来如此,难怪上次恒州遭灾,清王所出银两寥寥,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是清王府因着医药之需,手头拮据所致。”
“细细想来,怕是那时,怕是那时候姣姣就私自动了清王府的库银,彼时她嫁入清王府不过月余,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你们……怎敢如此?”
孟大人的言辞愈发严厉,面上的怒意如潮水般汹涌,让一旁的孟夫人顿时心生慌乱,连声否认,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
“不是的,不是的,姣姣她没动那库银……”
孟大人大掌拍在桌上,怒道:“她没动清王府的库银?那就是你动了府中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