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华贵,尤其是那些用料讲究、做工精美的家具,比如用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的桌子、椅子、榻子、柜子等等,每一个细节都在昭示着生活的奢靡。
看着这些物件,慕婉玥心中暗自感叹,茂徳夫人的生活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期北方正面临着严重的干旱灾害,那里的情况应该很是严峻才是。
然而,这里的富丽堂皇与外面的现实世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不免让人心情复杂起来。
“婉玥,稍等一下,让我点上一支伽罗香。”
见状,茂徳夫人连忙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并微笑着说道,语气温和而又充满了关怀之意。
对于这种珍贵名香的具体制作过程,慕婉玥并不陌生。
“伽罗香的主要成分是由沉香、檀香、米兰、玉兰、丁香以及龙脑香组成的。”
她解释说,“首先,必须先将沉香洗净然后晾干,之后需在上面撒上三次由龙涎香调配而成的溶液并再次晾晒和烘烤直至完全干燥,最终将其打磨成细腻粉末状;接下来选用从天竺进口的顶级品质檀香研磨至细粉状态;同样地,将精选过的丁香也加工成为末;按照一定配比混合三种基础材料后,还需要加入事先处理好的玉兰花与米兰花碎屑;最后则是添加少量已经被碾压成碎粒状的龙脑香。”
使用方法多样,可以包于纱布中放置衣橱角落用于熏陶衣物亦或盛装进小袋悬挂室内充当日常清新剂,适用于静心打坐或是诵读经文等诸多场合。
听到茂徳夫人提起伽罗香,作为回礼,慕婉玥自然也不吝啬自己的知识,向其详细解释了一遍其中的奥秘所在。
“婉玥,几个月不见,你的学识见长啊。真是越来越有学问了。”
茂徳夫人轻笑一声,腰部优雅地扭动了一下,似乎在展示她的曼妙身姿。
“这是我刚从杭州特意运来的伽罗香,你不妨闻一闻。”
“茂徳夫人,您这里总是有许多新鲜出炉的小点心吧?”
慕婉玥再一次温柔地笑了起来,那双丹凤眼底尽是明亮,仿佛能照耀人心。
“我今天特意空腹过来,就是为了尝尝这一口美味。”
听到这话,茂徳夫人微微一笑,轻轻地吩咐身边的宫女:“快去端来蜜浮酥柰花给婉玥尝尝。”
这蜜浮酥柰花制作时需要将酥饼加热到快要融化,再拌入纯正的蜂蜜,做成茉莉花的样子,整个过程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堪称贵族们非常喜欢的一种高端甜品。
慕婉玥低头认真地吃着蜜浮酥柰花,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
茂徳夫人在一旁问道:“婉玥,近来可好?”
每问一句,慕婉玥便耐心且不失礼貌地回答一句,从未显得马虎。
但这却让茂徳夫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淑仪帝姬已经不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女孩了。
而这蜜浮酥柰花总有吃完的一天。
吃完最后一口蜜浮酥柰花,慕婉玥放下手中的翡翠勺子,静静地坐着,眼神飘忽不定。
她似乎在等待茂徳夫人继续提问。
因为她知道若是今日不彻底回答完夫人的所有问题,明天也许还得再来吃一顿甜点。
不过说实话,其实她并不在乎这些,倒是身边的侍女小婵一直对她在这里浪费时间感到不满。
小婵始终认为,茂徳夫人的厨艺根本比不上自己,甚至差远了。
“婉玥,你想不想留在拾翠殿过夜呢?”
茂徳夫人突然问道,两颊的肉随着她的笑容颤动了几下,“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挺黏人,特别喜欢我做的透花糍,那时就想赖在我这里住下来。只可惜,你父亲怕你打扰我的休息,我毕竟还有头疼的老毛病。”
咳咳,看着茂徳夫人说话时脸上的肉不断抖动,似乎最近又胖了不少。
“茂徳夫人,您开玩笑了,那是我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了。”
慕婉玥笑了笑,语气依旧淡然。
据传,茂徳夫人的头痛是旧伤。
当年为了照霍周佑帝,不让他受到皇后大儿子的欺压和欺负,她的头曾经被一块石头砸到过,血流如注。
那时候的她,为了守护心爱的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安全。
“婉玥,你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勉强你去做什么。但是,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请你务必多思考一下,别太冲动。”
茂徳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在提醒慕婉玥要有分寸,不要贸然行事。
“您是在说登闻鼓的事?”
慕婉玥温和一笑,眼神平静,好像对于茂徳夫人提到的话题并无太多波动。
既然茂徳夫人总是喜欢拐弯抹角,那不如她直接一些吧。
如今,这座辉煌壮丽的大明宫,早已经不是慕婉玥想再来的地方。
这里对她来说,只有回忆和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
“婉玥,自从你嫁人之后,说话都变得比以前更加直接了。”
茂徳夫人玩笑似的开口说道,仿佛有些意外于这个变化。
“要是茂徳夫人愿意更直接一些,不妨把心中所有的疑问都问出来吧,我会尽量作答。”
慕婉玥用手轻轻托着下巴,笑容依然满面,明亮的眼睛里透露出清澈的目光,让人感觉她的心思十分单纯。
“我只是关心你,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你的父亲因为忙于国家大事,有时确实霍不上家务琐事,希望你能理解他作为国之重臣的难处。”
说着,茂徳夫人摇了摇头,轻声笑着,似乎想表达她对这个话题的复杂情感。
听到这儿,慕婉玥几乎忍不住想翻白眼,但她还是强行克制住了自己,最后选择沉默。
她实在不愿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着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茂徳夫人却依然喜欢兜圈子,绕弯子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或许这是因为茂徳夫人真的很闲吗?
也许并非如此。
实际上,茂徳夫人是在极力表现自己的能力,在周佑帝面前显出她积极为皇帝分忧的样子——这一点,是她的生母王皇后从没做过的事情。
慕婉玥心里暗想,真是费尽心机。
“茂徳夫人是不是很好奇,我那天为什么急匆匆地去敲登闻鼓受罚,还甘愿承受那些杖责,并且坚持跪在那里三天三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