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两人搁下毛笔一一把作品展现出来。
曹冉月作的是一幅《鱼戏水中游》。
荷花池中,一群锦鲤悠然自得地穿梭在田田荷叶间,仿佛潺潺的水声真的回响在耳边,眼前真的出现一群鱼儿欢快地追逐嬉戏。
此幅画中还添加了水草和鱼虫等元素。用色艳而不俗,下笔跌宕有力,把一条条锦鲤的“身姿”描绘得惟妙惟肖,极富生机。
再观蔡蕾所做的《鲤鱼跳龙门》,无论在构图还是在用色上都比曹冉月大胆得多。
一群锦鲤从涧间逆流而上,首当其冲的那条,身躯如箭腾空而起,试图跃上高悬天际的红日。鱼尾的线条状若襟带,把鱼身衬得曼妙迂回。左右几点水花好似带着满腔热情把它那不屈不饶的奋斗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
两幅作品都很优秀,但是第二幅显然更加深入人心。
故这场比试,蔡蕾毫无悬念地拔得头筹。
大雍帝眼里满是笑意,不停地点头称赞着。
不愧是第一大儒的女儿,对画作的见解和技巧把控得很好。想来这些都离不开日积月累的磨砺,可见平日里下得功夫有多深。
在座的不少年轻男子满眼惊艳,有些个一开始顾虑到她身高的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虽然她人不高,但是长相娇俏,目光清炯,很有灵气。又作得一手好画,实在很难不让人注意。
江问舟微微抬眼,极为难得地点了点头。高门贵女中有真才实学的凤毛麟角。蔡蕾能有这样的功底,实属难得,确实十分优秀。
大雍帝注意到太子的举动,眼里的笑意更盛了,旋而龙颜大悦道:“蔡爱卿,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接着,赏赐了一只金胎穿珍珠手镯。
当然了,曹冉月虽败犹荣,也得了一只镶金如意小簪。
蔡智渊连忙起身,和女儿站在一起谢主隆恩。
座下,曹国公见曹冉月在台上愣得像根木头似地一动不动,急得满头大汗,连忙上前拉过她行礼谢恩。
直到回到位上,她还没有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她知道从今天开始,松山书院第一才女的美名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似乎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不争气地哭了出来。曹国公想捂已经来不及了,连忙将人带出殿外。
蔡蕾头顶飞过三只乌鸦。明明是自己凭本事赢的,怎么搞得好像她在欺负人似的。
之前那些因为曹冉月没能上场的贵女一个个面上解气得不行。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听说过吗?人狂自有天收。
不过经过这次比试,座下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一时无人敢上台挑战。
就在蔡蕾准备落席时,陆隐年朝孙晚宁微微勾起一抹浅笑,旋即一道甜腻娇软的嗓音高高扬起:“皇上,清河愿与这位蔡贵女切磋才艺。”
孙晚宁翩然起身,媚眼如丝地朝着江问舟勾去,撩人心怀。
江辰枫知晓她的意图,但还是忍不住心旌荡漾起来。李婵娟近来身体抱恙,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伴寝了。孙晚宁那一身凝脂滑肤,丰腴的身姿,极富张扬的穿着还有那酥心化骨的软语娇音无一不勾得他腹下冲动,恨不得立刻压上龙榻日日宠幸。
他素来不是重欲之人,所以自发妻过世后,后宫之中只有一位继后。
如今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不需要像年轻时那会儿殚精竭力,日理万机。闲暇时光多了想着弥补一下皇后,谁知她的身体会变得一日不如一日。
这位清河郡主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又正值妙龄,一颦一笑无不勾他心魂,简直就是一个小妖精,勾得他心痒痒的。
“清河郡主有心献艺再好不过了。朕也想一睹郡主风姿。”江辰枫的眼神暗示性很强,让江问舟和江玄舟暗暗心惊了一下。
大雍帝尚未迈入知命之年,万一真动了心思再得一子,朝中势力又将会进行一次重新洗牌。
莫非陆隐年这次出使的目标是父皇?
两人的神色突然变得正襟危坐起来。
阮初音察觉到江玄舟送到嘴边的酒杯一直悬停着,凑到他耳边小声询问起来。
“无事。”话音落下,重新搂过她,饮下手中的玉液。
陆隐年也没想到大雍帝会生了那种心思,倒是让他打开了新思路。想来无论今日孙晚宁能不能入得了江问舟的眼,都有大雍帝托底了。
而孙晚宁却并不觉得有多好。让她天天陪着一个大得可以做她爹的男人,和寒号哭夜有什么区别?顿时恍了一下神,有点儿迈不动腿。
“清河,莫要让孤失望。”陆隐年小声提醒着,眼里透着浓浓的警告。
一枚棋子而已,不成仁便只能弃了。
全场鸦雀无声,静静等待着下一场比试。
北月国清河郡主提出仍旧切磋丹青,沿用刚才的主题——“锦鲤”。这就意味着蔡蕾无需再次动笔,只要耐心地在一旁等她画完即可。
孙晚宁沉吟片刻,起笔画了一幅《芙蓉鲤》。
构图非常简单:小池三尺下,一群锦鲤无边畅游。两三只微微探出脑袋想要衔下弯枝上缀着的一朵芙蓉花。
此图的赢面恰恰就在那朵鲜花上。
她的丹青是陆隐年教的,十年间凭着自身的悟性习得他七分真传。而他最擅长的就是花草。
虽然比试的主题是锦鲤,但是从构图来看,孙晚宁巧妙地避免了“喧宾夺主”,在视觉上把效果放到了最大。
座下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顷间掌声像燎原之火似的连绵不绝。
大雍帝赐了她一条东珠项链。上面缀满了一百零八颗大大小小的东珠,可谓价值连城。其中的深意和偏爱不言而喻,哪怕此时没有宣布她的成绩,也不影响她稳戴桂冠。
“问舟,你觉得清河郡主作的这幅《芙蓉鲤》如何?”江辰枫突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