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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纪永灵在路上已经问过了,赵元宝说不清,大家也没法判断是什么人拐走的赵元宝。

这母子俩哭个不停,纪永灵无聊,扭头左右看看,瞥见带他们来的那个领头人正在一旁指着她和她爹,对一个主子模样的年轻男人说着什么。

那年轻男人顺着领头人的手,朝纪永灵父女看过来,眼神晦暗不明。

纪永灵有些若有所思。

赵元宝母子俩哭了足足一刻钟,赵梅子才上前拍拍自己娘的肩膀,安慰道:“娘,元宝平安回来就好。快把元宝抱进去给我爹看看,说不定我爹很快就好起来咧。”

纪永灵看着赵梅子的神情,总感觉她脸上的欢喜有很重的表演痕迹,因为笑不达眼底。

她想起赵元宝在路上问她的一句话:“姐姐,你会害我吗?”

纪永灵当时不明所以,回答说:“你都叫我姐了,我为啥害你?想害你,我还会救你吗?”

看来这赵云宝和赵梅子姐弟有故事啊。

赵财主婆娘忙擦干泪,摩挲着赵元宝的头,说:“对对对,是该抱给你爹看看,说不定你爹的病一下子就好咧。”

纪永灵和纪满川跟随着赵财主婆娘一同进了赵家院子。

这是一座带东西跨院的三进院,院子的布局和后世晋商宅院类似,虽然没有王家和乔家大院的那种辉煌大气,但院中古树参天,花木扶疏,尤其那一树树牡丹,花朵开得耀眼夺目,摇曳多姿,衬托得这宅子高贵了不少。

纪永灵像参观游客似的,打量着这院子。

院里到处都是砖、木、石雕,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富庶,连微小的地方都有不少精雕细琢,有种磅礴大气又不失轻盈小巧的艺术美感。

他们穿过一进又一进院子,虽然各屋下人来来往往,但青砖铺就的地面一直有人在洒扫,丝毫不见黄土飞扬。

真是“高门大院三进房,车水马龙多繁忙。”

一群人一路穿过大门、过厅,就到了正房。

屋里的赵财主灌下高大夫的醒神汤后,那会已经悠悠转醒,正躺在床榻上歇息,听到外面人吵嚷着涌进了屋子,眉头不禁烦躁地皱了起来。

高大夫原本见赵财主清醒,准备告辞,不想赵财主婆娘去了外头,他只能静等着,恰好黄道婆有些疑惑之处要请教,两人便轻声交谈了起来。

等赵财主婆娘抱着赵元宝,和众人呼啦一下涌进到屋子时,赵财主竟猛地坐起了身。

他看着自己婆娘怀里的儿子,激动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叫道:“元宝,元宝,爹的元宝娃呀——”

“爹——”赵元宝也伸着手要去赵财主怀里。

不过却被赵梅子打断,她拦住赵元宝说:“爹害病咧,抱不动你,让爹先缓缓。”

赵元宝点点圆圆的脑袋,继续窝在赵财主婆娘怀里,一声不吭了。

赵财主喉头微动,咽下口中的恶心,喘着粗气,问:“是谁救了元宝?偷走我元宝的拐子逮住了没有?”

赵梅子夫婿胡炳蔚忙上前回答:“爹,是这父女俩救的元宝。拐子还没逮着,怕是一伙子专门流窜偷娃娃的拐子,听说集上街后头的李婆子家的孙子也被偷咧,所以这伙人怕是很不好逮,说不定还跟外处的土匪有勾连哩。”

纪永灵听了这话,有些疑惑地看向胡炳蔚。

她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刚刚门口和领头人说话的年轻男人。她打量着胡炳蔚,只见对方四方脸,高鼻梁,圆眼睛,乍看起来,正气无比。

就在纪永灵打量胡炳蔚的同时,胡炳蔚也看向了纪永灵,眼神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愤怒和怨气。

纪永灵不在意地思索着。

这也太巧了些,县里许久没听说拐子偷娃娃的事,人市上的娃娃便宜得很,还有不少小叫花子,能给饱饭吃,他们也是愿意自卖自身的。

况且,为何赵财主家的赵元宝一丢,紧接着就有其他家也丢孩子,莫非真是团伙作案?

若真是团伙作案,不应该是随机偷拐吗?怎么就凑巧偷到了赵元宝?如果是有预谋的绑架勒索,不应该都是挑选有钱人家的孩子吗,为何还有集市上普通人家的孩子被拐?

纪永灵再次看向胡炳蔚,看来高门大户,故事多啊。说不定这就是一场图谋家产的家庭闹剧,不过这与纪永灵无关。

赵财主看了两眼纪永灵父女,说:“多谢二位,先前说好的五十两赏银必会送上。”

话音刚落,赵财主突然一阵烦躁,两手用力去拍打自己脑袋叫道:“哎呀,我这撒(头)咋这么疼来!哎呀,疼死咧,疼死咧!”

胡炳蔚赶紧俯身去探看赵财主,紧张道:“爹,爹,你没事吧?”

赵梅子高声喊道:“高大夫快给我爹瞧瞧!”

高大夫忙坐到炕前凳子上去给赵财主把脉。片刻后,他在几个穴位扎了几针,才起身道:“赵老爷是急火攻心,老夫刚刚又给扎了几针,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这么下去,身子亏空的劲大,怕不是长寿之相啊。”

赵财主婆娘拍拍怀里的赵元宝,说:“高大夫,我家老爷这到底咋咧么?这消渴症到底是啥原因引起的嘛,咋就一直不见好哩?”

高大夫捋捋胡须,道:“按书中记载,这消渴症多因饮食不节,情志内伤,劳欲过度所致。哎,先前我曾与赵老爷说过,此病缠绵难愈,目前药石无医,只能调养。”

赵财主婆娘一听,紧张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呀?这阵子,家里已经在精心调养咧,顿顿不是肉就是蛋,庄子里的鸡都不知道杀了多少只咧。

家里几个娃娃也是孝顺的,我这碎女子(小女儿)两口子到处给他爹寻摸好药材。这家里的人参、鹿茸就没断过。”

高大夫摇头:“夫人有所不知,书中记载,此病所慎有三:一饮酒,二房事,三咸食。若赵老爷能慎此者,不服药自可愈,不忌此者,纵有金丹,也不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