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2月25日,圣诞节。
不出所料,两个男孩在圣诞节早晨醒来时都头痛欲裂。
“告诉我你有解咒的办法,月亮脸。”小天狼星在床上哀嚎,“你可是学治疗术的……”
“你才是学魔药的。”莱姆斯从枕头底下闷声回答,“止痛是魔药的事,我只管割伤和擦伤。”
“没用。”
“闭嘴。”
但抱怨也无济于事,他已经醒了,两人谁都逃不过宿醉的折磨。
小天狼星挣扎着爬出被窝,脑袋随着踉跄的脚步咚咚作响。
他跌跌撞撞走向浴室,含糊地冲莱姆斯的床嘟囔:“冲个冷水澡……然后吃早餐。煎蛋,信我。”
他们实在没力气拆礼物,干脆摇摇晃晃下楼吃饭,头发乱糟糟的,连袍子都懒得整理。
邓布利多已经坐在长桌旁,见他们落座,慈祥地微笑着喊道:“圣诞快乐,孩子们!”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因头痛而扭曲的表情。
早餐确实让两人缓过来些——至少胃里不再翻江倒海。
之后他们迫不及待地回到塔楼拆礼物。
莱姆斯照例收到一堆羽毛笔、巧克力、书和毛衣,对此心满意足。
今年没有圣埃德蒙德疗养院的包裹——他猜院长早就打算在他十七岁生日后彻底断绝联系
他点了根烟,压下这个念头。
不久后,詹姆通过双面镜联系他们,互道圣诞问候。
“你俩还好吗?”詹姆透过镜面皱眉,“脸色像被巨怪揍过。”
“宿醉。”小天狼星哼哼。
“嫉妒。”詹姆回道。
“怪胎。”莱姆斯吐槽。
午饭后,莱姆斯补了个觉。
醒来时,天色已暗。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完美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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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2月26日,节礼日。
“为什么叫节礼日?”
“没人知道。”莱姆斯对着燕麦粥打哈欠,“这是人生的未解之谜。”
“肯定是麻瓜的习俗,我回头问问麻瓜研究课教授。”
“你还上麻瓜研究课?”斯莱特林的弗林特从长桌对面瞪过来。
小天狼星冲他竖起两根手指,转身背对他。
莱姆斯继续埋头吃饭,红糖在舌尖化开的甜味让他愉悦。
两人的膝盖在桌下轻轻相碰,隐秘而温暖。
突然,猫头鹰群尖叫着涌入礼堂,数量比平日多得多。
莱姆斯注意到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都不在。
对面的蒂娜最先收到信件,拆开后脸色煞白。
“是妈妈……”她立刻起身冲出礼堂。
弗林特和阿诺德也紧随其后。
“出什么事了?”莱姆斯问。
弗立维教授沉重地叹了口气,递过一份《预言家日报》。
两人凑近读道:
“圣诞节惨案!麻瓜遭大规模袭击!”
头条新闻赫然在目。
“昨夜,当数千人安然入睡时,全英上百名麻瓜在家中遇袭。傲罗办公室今晨证实,袭击系魔法所为,意图制造恐慌。案发地点遍布各地,目标多为与巫师界有联系的麻瓜家庭——包括有巫师亲属或曾与巫师通婚者。施咒手段从恶作剧咒语到不可饶恕咒不等。目前无嫌疑人,魔法部长将于今日晚些时候发表声明。”
麦格教授带着弗林特、蒂娜和阿诺德返回时,蒂娜仍在抽泣,弗林特阴沉着脸。
“你们已经看到新闻了。”教授的声音沙哑而疲惫,“若有家长要求接你们回家,学校会立即安排护送。”
“我们能做些什么吗,教授?”小天狼星起身问道。
弗林特翻了个白眼。
“不必,布莱克先生。保持冷静,照常生活。”
“弗立维教授!”蒂娜哽咽,“我必须回家……是我姑妈……”阿诺德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走吧,月亮脸。”小天狼星低声说,“去找詹姆打听消息。”
“我什么都不知道!”詹姆刚接通双面镜就嚷道,“我爸和穆迪去魔法部了,报纸我也看了,没更多情报。但大家都知道是谁干的——食死徒。”
小天狼星凝重地点头。
“伏地魔?”莱姆斯问,“他有那么多追随者?报纸说一夜之间全国上百起袭击……”
“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多。”詹姆说。
“呵。”小天狼星冷笑,“光我家就能凑出二十个。”
“他们不是你家人!”詹姆厉声道。
两人隔着镜子对峙,莱姆斯悄悄后退一步。
小天狼星的怒气正在升腾,连普通人都能察觉。
“如果雷古勒斯也在其中,我……”
“布莱克!”詹姆压低声音,“没人知道具体是谁!冷静点,行吗?月亮脸,你在听吗?”
“在。”莱姆斯挪回镜前。
“别让他犯浑,懂?”
“我能怎么办?!”莱姆斯无奈。
安抚小天狼星的家族危机向来是詹姆的职责,他的角色可不一样。
“分散他注意力!”
莱姆斯觉得这主意糟透了——问题不会消失,而詹姆绝对不赞成他的“分散法”。
等小天狼星结束通话,莱姆斯溜回寝室,盯着床头柜里最后一根大麻烟。
现在抽大概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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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2月27日,星期一。
蒂娜、阿诺德和弗林特在节礼日离校后,城堡里只剩他们两人(当然还有教授们,但麦格的脸一天比一天憔悴,似乎永远在开会)。
小天狼星闷闷不乐。他不想出门,不想待在屋里,不想抽烟喝酒,也不想玩游戏,只想生闷气。
莱姆斯倒乐意随他去——如果这怒气没把整个城堡变成低压锅的话。
他试了试詹姆的“分散注意力大法”。
“玩上次那个游戏?”
“不,我玩得烂。”
“是啊,但我厉害。”
“那你自己玩。”小天狼星蜷在椅子里,双臂抱胸。
莱姆斯叹气。
“去飞扫帚?我陪你。”
“扫帚没带。”
“可以从扫帚棚借,霍琦女士不会介意。”
“不,我讨厌用别人的扫帚。”
“矫情。”
没反应。
“下棋?”
“无聊。”
“写作业?”
只换来一记眼刀。
“要不来一发?”
“梅林啊,月亮脸!”
“怎么?!我招数用尽了!就想让你开心点。”
“我不想开心。”
“看出来了。”莱姆斯揪着袖口的线头,“想去波特家吗?”
小天狼星抬头:“什么?”
“我不介意。”莱姆斯真诚道,“如果你想见他们……或者需要詹姆。”
沉默片刻,莱姆斯几乎后悔提议。
但小天狼星摇头:“算了。把你一个人丢这儿算什么朋友?”
这话刺痛了莱姆斯。
他扯断线头:“说实话,你现在也没多像朋友。我知道你心情差,但——”
“我不是心情差!”小天狼星爆发,“是愤怒!你不懂,莱姆斯,我的血亲在外头干天知道的事——”
“哦,换张唱片行吗?”莱姆斯起身捅了捅炉火(抱歉詹姆,他想,我终究不是你),“可怜的小天狼星·布莱克,被邪恶家族宠坏的富家子。”
“注意言辞。”
“抱歉,但这戏码我们演了六年。是,我不懂,因为我没有家人,更别说邪恶的那种。你知道我有什么吗?一群狼人,等我成年就能加入怪物俱乐部!”
“月亮脸……”
“还有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等着我呢。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我没有波特家,没有叔叔,连他妈未来都没有。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不想坐在这儿听你抱怨自己多惨。”
他说到一半才决定摔门而去,但愿看起来够果断。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愤怒了——而一如既往,是小天狼星点燃了导火索。
他走向图书馆,因为无处可去,也因为小天狼星肯定会先去那儿找他。
空荡的走廊和楼梯间诡异寂静,肖像画在他经过时窃窃私语,令人不适。
到了图书馆,他才发现自己毫无计划。作业全在寝室,召唤来就违背了“愤然离场”的初衷。
莱姆斯随手抽了本书,瘫进最舒服的扶手椅。
是魔药书——真走运。
几年来第一次,他用“速读咒”翻页。
脑袋太乱,无法专注,但至少平静了些。
“莱姆斯。”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抬头。
“抱歉吼你,大脚板。”
“抱歉抱怨。”小天狼星耸肩。
“生气很正常。”莱姆斯放下书微笑,走向图书馆入口。
小天狼星站在那儿,手插口袋,像个懊悔的孩子。
“我刚才混账了,不该说那些话。”
“但那是事实。我就是个被宠坏的少爷。”
“是啊。”莱姆斯揉乱他完美的头发,“但我不介意。”
“现在做你想做的事?如果还愿意的话……”
“哪件?下棋?”
“哦对。”小天狼星挑眉,“必须是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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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2月28日,星期二。
“想聊聊吗?”下午,小天狼星突然问。
他终于允许莱姆斯写作业,自己则用一副旧牌玩接龙。
莱姆斯从未见他如此安静,忍不住偷瞄。
“嗯?”他从草药学课本抬头,假装刚才全神贯注研究花瓣。
“想聊聊吗?”小天狼星重复,仍盯着纸牌,“关于格雷伯克的事?”
“那个啊。”莱姆斯喉咙发干,“不,谢了。”
“你确定?你之前说他不找你麻烦,但昨天……”
“我知道。”莱姆斯心跳加速,“只是……现在不想谈。行吗?”
“行。”小天狼星抬头微笑。
莱姆斯回以笑容,一阵眩晕般的爱意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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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2月29日,星期三。
“犯规!”莱姆斯欢呼。
彼得的运动鞋划过球门线。
“梅林。”小天狼星叹气,“早说这角度太险。”
“该留着这装置。”莱姆斯调整悬挂的床单,“想象多人对战多带劲。”
“伊万斯会逼我们拆了。”
“除非她先玩一把。”
“你喜欢她,对吧?”
莱姆斯瞪他:“又来了……”
“怎么?!”小天狼星坏笑,用悬浮咒从果盘偷苹果。
“你就爱给我找女友。”
“才不是。只是不想你错过这些。”苹果穿过最大的洞,小天狼星挥拳,“得分!”
“五分。”莱姆斯干巴巴道,“你还差二十分。”他清清嗓子,“而且我没错过什么。”
“你觉得没有,但我说——”
“闭嘴。”
“别生气。”
“没生气。”莱姆斯将墨水瓶砸向床单,却溅出一片蓝渍。
“明明在生气。”小天狼星放下魔杖转身。
莱姆斯避开他的目光。
“我说了多少次,不想要女友?”
“我知道,但……总觉得有原因……我猜到了。”小天狼星局促地挪了挪。
莱姆斯斜眼看他,心跳如雷。
早该料到这天。
“因为狼人的事,对吗?”
莱姆斯张口又闭口。就这?就这?!他扶额憋笑。
小天狼星误解了,柔声道:“怕女孩发现?但伊万斯知道,她也没嫌弃。你的伤疤也没那么糟。”
“是吗?”莱姆斯嗤笑。
“嗯,挺酷的。而且你……长得不差。个子高,呃……”
莱姆斯好奇地抬头。
小天狼星·布莱克脸红了。
梅林啊,莱姆斯想,我们这是闹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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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2月30日,星期四。
“你说彼得和德斯蒙娜进展到哪一步了?”
“呃,想这干嘛?”黑暗中莱姆斯皱眉。
“睡不着。”
莱姆斯翻身,望向小天狼星的床铺。
月光勾勒出他仰卧的轮廓,手臂枕在脑后。
“不困?”一小时前他们还挤在同一张床上。
此刻的分离格外清晰,却无可奈何。
“想着明天。”
“明天?”
“今年最后一天。”
“嗯。”也是独处的最后一日。
一月一日所有人返校,这十二天的气泡即将破裂。
“做新年计划?”莱姆斯打哈欠。
“没。老样子。”声音低沉,“该戒掉的事。”
“不如想想想做的事?”
“比如?”
“比如你总念叨的伦敦?真正的麻瓜伦敦,不是东区的破屋子。”
“对啊!”小天狼星振奋,“暑假去!能去卡纳比街吗?”
“当然。”
“我想学吉他。”
“果然……”
“还有露营。”
“嗯。”
“看鲍伊演唱会。”
莱姆斯微笑,在小天狼星的絮语中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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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2月31日,星期五。
“你会缝补咒吗?”莱姆斯窝在扶手椅啜茶,抬头看床单装置——今天必须拆了。
“我怎么会缝补咒?”小天狼星蹲在坩埚旁捣鼓自制烟花。
“想着床单……”
“嗤,他们发现不了。”
“打碎的水晶球也该修。”
“不。”
“还有失踪的棋子……”两天前他们不小心把整副棋射出窗外,虽召回了大部分,但女王和两骑士仍躺在灌木丛里。
“大家都知道圣诞假期只剩我俩。”小天狼星挥动魔杖,“他们没锁好东西活该被炸。”
“彼得的床呢?”
“怪声停了。”
“但一坐上去就咯咯笑。”
“他会自己修,或找德斯蒙娜帮忙。你操心太多。”
砰!
坩埚炸开,绿烟弥漫。
小天狼星满脸煤灰,莱姆斯边咳边憋笑开窗。
“早说该找弗立维。”
烟尘散去,房间覆满绿粉。
莱姆斯挑眉。
小天狼星咧嘴:“留给家养小精灵?我洗澡去。”
最终他还是去找了弗立维。
矮小的魔咒教授热情传授了无坩埚烟花诀窍。
“他让我发誓别告诉麦格。”小天狼星笑道,“老弗立维在我心里地位飙升。”
“居然不带我,我魔咒课最好。”莱姆斯嘟囔着爬出窗户,和小天狼星并肩坐在窗沿。
“你在睡觉!”小天狼星撞他肩膀。
“那又怎样。”莱姆斯抱臂御寒。
双腿悬在百英尺高空,但他已不再恐高——多亏詹姆的扫帚特训。
他白天补觉只为熬到午夜,此刻只剩几分钟。
万籁俱寂,禁林的兽鸣和猫头鹰的咕噜是唯一的声响。
两人享受这份宁静,任1976年的最后时刻在寒夜中流逝。
莱姆斯感到满足而怅然。
他期待见到詹姆、彼得和姑娘们,期待新学期,但也明白,明天霍格沃茨特快进站后,这十二夜的一切都需小心封存,直到安全之时。
小天狼星举起波特夫妇送他的十七岁生日怀表。
倒数五秒。
他微笑捏了捏莱姆斯的膝盖。
“准备好了?”魔杖举起。
莱姆斯咧嘴点头。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