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斛律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秦姝才松了一口气,走进屋内。
“阿姝,你这是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斛律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秦姝则先问了一句:“最近子惠哥哥!好吗?”
斛律光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
“他一切安好。此次我给你带了些衣物、银钱,还有邺城的点心。”
他边说边将带来的东西一一取出。
“你如今伤势痊愈,还要继续留在洛阳吗?”
斛律光抬眸望向秦姝。
秦姝望着斛律光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待查清楚一些事情后再走。”
“何事?”斛律光追问道。
话音未落,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两人顿时警觉起来,迅速移步至门口,凝神静听。
刹那间,三名官兵破门而入。
斛律光与秦姝相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拔刀迎敌。
两人身手敏捷,配合默契,瞬间与官兵厮杀在一起。
片刻后,他们冲出屋外,却发现院中还有更多官兵。
斛律光便提刀,奋勇冲上前去,秦姝紧随其后。
一番激战后,他们终将那些官兵击倒在地,可仍有一两名官兵趁乱逃脱。
斛律光旋即冲上前去,秦姝也后至,几下都打败那那些官兵,可却让一两个跑走了
“阿姝,这些官兵为何要袭击你?”
斛律光收刀入鞘,转身望向秦姝,眼中满是疑惑。
秦姝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微微摇头了头,
“你不能再留在此地了,我带你走。”
斛律光说罢,转身回屋,为秦姝收拾起衣物细软。
秦姝则暗自思忖,那大院守卫众多,必定与私铸假钱之事脱不了干系。
如今官兵追杀自己,想必是已经打草惊蛇,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行事不够隐秘。
事已至此,也只能暂且离开。
于是,秦姝跟随斛律光连夜离开洛阳,一路疾行。
待抵达南城城下时,天色已微微泛白。
两人在城门外稍作歇息,待城门开启,便渡河去往北岸。
斛律光望着秦姝,轻声问道:
“阿姝,你如今是回邺城?还是去晋阳?”
秦姝微微垂首,神色黯然
“大王不许我见子惠哥哥,我,我先去,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就不回邺城了。
明月大哥,你还要当值,还是先回邺城吧!”
斛律光听她如此回答,心中虽有担忧,但也知晓无法勉强
“你一人独行,可会有事?”
“无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多谢你这数月的悉心照料。”
秦姝抬起头,眼中透着一丝释然。
两人相视片刻后,斛律光也就告辞前往邺城的方向而去,秦姝驻马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便就调转马头方向离开。
秦姝写了一封密信后,便静静地看着信中内容,她多想这封书信能寄送出自己的相思,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子惠哥哥……”
她轻声呢喃着,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滑落,直直地坠落在信纸上。
泪水瞬间晕开,侵散了信中文墨
......
之后便前往联络点,将密信寄往邺城。
李昌仪自从进了高澄后院,还未曾有一日侍奉过高澄,心里反倒欣喜,如今活了性命,也不用面对高澄这个无耻之徒,倒觉得日子还能过下去。
此后,她便与李祖娥一同,周旋于高澄后院的妻妾之间,渐渐熟稔起来。
当高澄终于有心思去处理密信内容时,却犯了难,自己已经积压了几百封密信
赤冰台是父亲的暗棋,根本不能找崔暹、崔季舒帮忙,只有找来自己的弟弟高洋跟着自己一起处理,
高洋先前并不知道赤冰台的存在,其实高澄也是知之甚少。
高洋踏入书房,看到一大桌信件,疑惑问道:
“长兄,这些都是什么信?”
高澄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
“密信,子进,此事切不可外传。现在由你来念,我来统一记录。”
“是,长兄!”高洋应了一声,便拿起一封信拆开,开始念读。
高澄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手中的笔快速舞动,无用内用便作略过。
“殷州,流民三万不止,赵郡李氏、广平程氏归流民为部曲数众,私铸钱币之事不得出生”
.....
两人在书房里一直处理着堆积的密信,一个忙着念,一个忙着写,忙着思考。
“冀州,流民归为豪族部曲甚多,不得悉数,流民六万不止,私铸钱币之事尚再细查
.....
过了半个时辰,当高洋念拆开信件,里面掏出了几枚钱币,
“长兄,看,这里有些钱币!”
高澄被吸引了注意,伸出左手拿起一枚钱币查看,
这时高洋开始念道
“洛州,百姓流离失所,流民东流,私铸之事刺史王则有涉,毁洛阳诸像,铸河阳钱流通于世,私铸之地,于旧城...”
高澄猛地一震,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急切地伸出手:“信给我看看,这还是第一封提到私铸钱币之事!”
高洋赶忙递上信,高澄接过后,目光扫过信纸,
刹那间,整个人都愣住了,手指捏着信纸微微颤抖起来
旋即冲出了书房,高洋一时疑惑不解
他匆匆回到自己后宅的房间,打开一个木盒,取出秦姝昔日的书信以及她抄录的《华林遍略》。
他的手剧烈地抖动着,将两封信的笔迹仔细对比着,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阿姝,真的是你!”
在看密信中的“通于”二字之间,是墨晕痕迹,那是秦姝的眼泪,便用手轻轻摸着那处
随后紧紧把信贴在胸口,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和喜悦都传递给远方的秦姝
片刻后,他又迅速将信收好,转身唤来舍乐,脚步匆匆地向着门口走去,只想立刻奔赴洛阳。
刚走到院里,便与斛律光碰了面。
斛律光见他行色匆匆,问道:“大将军,您是要出门?”
高澄脚步一顿,焦急地说道:
“我要去洛阳,阿姝在洛阳!
说完便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大将军,您还是别去了!别去洛阳了!”
高澄顿了下来,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大大
“别去了?明月?你什么意思?”
“我刚从洛阳回来!”
高澄听了瞬间暴怒,冲到斛律光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服质问
“你刚从洛阳回来?你是见过秦姝了?你一直知道?”
斛律光抿紧嘴唇,沉默不语,这沉默就是默认,深深刺入高澄的心。
高澄怒不可遏,挥起拳头,重重地打在斛律光的脸上。
斛律光的身体被打得向一侧歪去。
舍乐见状,急忙冲上去抱住高澄,
“大将军,这是大王的命令,大将军,你不要再生气了!”
一时间,府中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纷纷远远观望。
王含芷恰好路过,目睹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你们都瞒我?好,瞒我也倒罢了!明月,你说去洛阳作何?你凭什么去洛阳?”
高澄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眼中全是愤怒,
斛律光低声说道:“大王有交代,明月不敢怠慢。”
“那,你说,阿姝现在在哪里?”
高澄的语气稍稍缓和,却依然带着一丝焦急。
斛律光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在北城就分开了,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高澄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奋力挣脱了舍乐的环抱,
冲上去,一边打着斛律光,一边怒吼着
“为何,你不早点告诉我,你又让我失了她。”
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唯有舍乐死死地拉扯着。
片刻后,斛律羡、高洋等人闻声赶来,众人合力才将高澄控制住,拉开斛律光。
此时的斛律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不堪。
高澄望着他的模样,眼神变得空洞绝望。
他甩开高洋、舍乐的手,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门口走去。
王含芷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落寞。
“唯有秦姝,才能让他这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