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路过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
他们远远看见马匹后,顿时两眼放光,像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急速跑上前
几人正想趁机牵起了马,准备偷走。
又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军士
随即几人便伸手在其身上乱翻
其中一人突然摸到了一个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袋金子。
几人大惊,眼中露出狂喜的神色,觉得发了横财。
此时几人正想起身离开,其中一人,却被地上那人,紧紧拽住了脚踝。
其他几个流民见状,便牵着马一溜烟的都跑开了。
被拽住的人满脸慌张,他用力甩开了地上那人的手臂,也快速跑开了。
地上那人随即又昏睡了过去
不久之后,秦姝也来到了此地
当她远远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她慢慢走近,蹲下身子查看,探了探他的呼吸。
发现他还有气,也就松了一口气。
可细看他的衣物,却是西魏兵,于是眉头微皱
随即站起身子,准备继续往东前行。
可是走着走着,她又想到自己,当初就是这样被高澄捡回去,才活了下来。
而今日自己,又怎么能对他人见死不救?
即便他是个西魏兵,但都是人命一条。
她的脚步变得沉重,一时有些纠结不已,可她更担心慧娘,于是再次决定东行
她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
可她终究还是不忍心,走了几步后,还是转身跑了回去。
她探了探那人的额头,烫的厉害,在看到他胸口处的衣物,已被血渍染得黑红。
秦姝轻轻的摇动着他,试图将他唤醒,但却无济于事。
她只能向周围看了看,然后跑进了路边的树林。
用匕首硬生生连割带砍又带撇,弄了两个粗木棒,然后又刮了些树皮。
再回来,将那人翻转身体,将木棒用树皮绑到他身下。
再撤下那人身上的缚带,绑在木棒上,拖着他,想先去寻找一处安身之所。
在她精疲力尽之际,终于看到一个破茅屋。
秦姝大喜,于是把那人扶着背拖进了茅屋。
屋子的顶盖已经破了个大洞,但还能遮点风,挡点雨
里面有张旧门板,破灶台,以及一些破木块
秦姝便把伤者放倒在旧门板上后,再次试图唤醒他,可他只是紧闭着双眼,微微摆了摆头。
这时秦姝便轻轻脱落他的上衣,看见他的伤口,之前有过简单的包扎。
而用来包扎的布条上面,血渍已经干了,但却和那人的伤口,紧紧的粘连在一起。
秦姝只能轻轻的,将那布条,慢慢的扯下来。
这时那人似乎因为疼痛,邹紧眉头,轻摆着头。
待原来包扎的布条扯下来后,秦姝才看到那人伤口,仍是皮开肉绽,完全没有愈合,还带着一些白脓,一时不忍直视。
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救他,只能跑出去找来大夫。
最初大夫一来,看到是间破茅屋,且秦姝又是一身污秽衣物,脸也乌漆嘛黑
他便以为是乞丐,给不上银钱,随即准备离开。
秦姝急忙掏出了身上的钱财说到:“你如果不救他,他就会死的!”
大夫见了银钱,才肯留下来。
随即大夫先用烧红了铁柄,再次去烫那人伤口。
伤者此时因滚烫的疼痛感惊醒,随即发出尖叫,并开始挣扎。
大夫急忙说道:“快,把他按住,按住!”
秦姝跪在那人头顶一侧,此时便紧紧按着他的肩膀。
低头瞅着伤者痛苦的表情,一时也闭眼不好睁开。
那人睁着眼睛,看到头顶乞丐不忍心的表情,也知道他是在救自己。
也就不再挣扎,而是控制着自己忍受剧痛
渐渐的又痛得昏迷了过去。
大夫把伤者裂开的刀伤,烫合之后,才开了一个药方,并拿出了一瓶外敷药。
嘱咐道
“现在伤口先让他敞开两日,别包扎,然后每日早晚各一次外敷药。方子上的药抓来后,每日喝三次,连喝七天。
唉,挺不挺得过来,就看他自己,能不能尽快退烧了。
若是高烧不退,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说完也就收了银钱离开了。
秦姝此时既担心着慧娘,又放不下这伤者
但纠结中她还是去抓了药,并买了药罐和火炉
回到茅屋细心照料着那西魏军士。
因为拖行疲惫,这日她便趴在那人身旁,早早睡下了。
等到了第二天醒来,秦姝才感觉到昨日拖行所带来的酸痛。
她此时再去探了那人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随即惊喜。
然后开始用木柄,为那人上药。
因上药伤口吃痛,那西魏军士便悠悠转醒
又看到昨日的小乞丐在为自己敷药,也就知道,是他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随即轻声说道:“小兄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秦姝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穿的是男孩装束,扎的是男孩发头。
然后也没有多说话,等上完药后,便开始熬粟米粥,同时也把药给熬上
她慢慢扶起了那伤者,然后开始给他喂粥。
在吃过几口粥后,那人才感觉呼吸不再那么吃力,虚弱的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秦姝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叫苏秦!”
那人却微微笑了起来,可是一笑,伤口又痛,便控制着自己不笑。
然后轻声问道:“苏秦合纵?”
秦姝先是\"啊?\"了一声,她本来只是将自己真名反过来,随口而出。
当被伤者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名字反过来就是苏秦二字!
也不禁抿嘴一笑,然后顺口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
那人虚弱说道:“你叫我阿护吧。”
秦姝一听这也该是小名,也只是简单“额”了一声。
但她并不关心他的真名,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但她却不知这个阿护,就是宇文泰的侄子,宇文护。
在河桥之战时,他也陷入东魏军阵,受了重伤,到半夜里,才爬出死人堆,逃出战场。
可他没有马,脚也崴了,一路东躲西藏,避开了东魏追兵。
最终逃到弘农时,才知道叔叔休整几日后,已经离开。
他也一直未多管伤口,只要了匹马,连续数日赶路,最终伤口发炎,导致发烧而昏倒。
如今被秦姝救了,才踏出了鬼门关。
秦姝喂他吃完粥后,便说道:
“我还有急事,想要离开,现在你醒了,能不能自己动手熬药?我去给你准备干粮留着。”
宇文护听着秦姝的声音,像是个女孩子,为自己上药时也是细心温柔,一点也不像个男孩。
他虽昏迷,但身上的钱财被人抢夺时,还是记得。
如今这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不仅救了自己,还为他花钱抓药,他本就心里感激,也不愿意再继续麻烦人家
随即说到:“苏秦兄弟,你真善良,我能照顾自己,你如果有急事,就先去吧!”
此时药已经熬好了,秦姝便倒出来,轻轻吹了许久,等到凉了才递给了宇文护。
宇文护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秦姝随即摆出了外敷药,以及内服药,告诫了宇文护以后。
便就起身,准备去给宇文泰准备些干粮。
可没走多远,天又打起了惊雷,下起了暴雨
秦姝被淋得全身湿透,又只能返回那个茅草屋。
进到屋内,看着宇文护背靠着土墙,生起了个火堆,正在烘烤自己身上的外衣
他的腿现在还不方便行走,故而在搬弄药炉子、药罐躲避漏雨时,也打湿了衣物
宇文护见了她随即笑道:
“苏秦兄弟,看来天要留多你些时日!”
此时他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秦姝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心里仍旧担心着慧娘
然后慢慢走进火堆,想烘干自己身上的衣服,宇文护这才注意到她的脸。
因为暴雨,秦姝抹雨之际,所以之前故意涂在脸上的泥污,此时全都被擦拭干净
露出了她原本白净稚嫩的脸蛋,火光摇曳之下,她的眉眸清灵,神色飘逸,似能沁人心脾
宇文护不禁暗笑,这小兄弟不但声音像女孩,连样子也像女孩。
可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就再往她身上瞧了瞧
只见她双肩单薄,因全身尽湿,此时已显现出她的玲珑身姿
才知道眼前之人,不是男孩,而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