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万俟洛誓死守桥头,逃至北岸的东魏军也得到了休整。
此时东西魏两军,已经整整厮杀了一天,期间一共交战几十次。
西魏军本就长途而来,此时都已显现出疲乏之态,侯景则看准了时机,立即下令让东魏军再次反攻南岸。
到了傍晚时分,雾气尘土四处弥漫,导致双方各军都难见远处情况。
于是侯景便命令东魏军,在西魏左右两军附近大声喊道:
“已经抓到了黑獭了!已经抓到了黑獭了!”
西魏的独孤信、李远率右军,赵贵、怡峰率左军,又因为大雾完全看不清战事情况。
听到东魏军的谣言后,于是纷纷丧失斗志,开始后撤
独孤信、赵贵等左右军将领,也就后撤逃走。
西魏李虎、念贤等人率的后军,看见独孤信等人撤回,也就一起离开了战场。
宇文泰此时也不敢继续再战,便命长孙子彦镇守金墉城,自己则烧掉营帐后撤西逃。
未来得及撤退的李弼却被东魏军俘虏
可当东魏军押着他回营时
他正好看见一匹马从自己身边经过。
于是立刻假装晕倒
在东魏军疏忽之际,便立刻翻身而起,瞬间登上马匹,然后驱马逃跑。
西魏的蔡炽跳下马与东魏军徒步格斗,身边的部属大声喊着:“蔡将军,先上马,先上马啊,才好后撤!”
蔡炽则怒吼道:“丞相爱我如子,我又怎会贪生怕死!”
说完,便与身边的众军大喊着,一起冲杀向东魏军,一连杀死多人
直到东魏军将他们重重包围了好几层。
蔡炽此时开始拉弓搭箭,抵抗四面八方的西魏军,也与部众一边撤,一边迎击!
此时东魏军发出重金,悬赏他的人头。
于是东魏的厚甲兵便持着长刀,纷纷往蔡炽的方向猛冲,想要捉住他们得到悬赏。
差三十几步远的时候,蔡炽却迟迟未射箭,众人都喊道:“将军,快放箭啊,敌人就要冲上来了!”
他们不知道,此时蔡炽只剩下了一箭,蔡炽拉着弓,嘴里说道:
“就靠此一箭了!”
直到东魏军靠近十步远,他才射出,追上来的东魏兵随即倒地不起。
后面的东魏兵见了,一时都不敢再贸然靠近,蔡炽这才趁机率领他的部下,往西而逃。
王思政也跳下马,手举长矛左右而出,击向冲来的西魏军,一抬手就得倒下几个人。
但却慢慢的陷入了东魏的军阵,跟着他的西魏军都被东魏军杀死。
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昏倒过去
但因为他穿的都是破衣旧甲,东魏军也不知道他是西魏将帅,也就当他是死掉的西魏普通兵。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侯景便下军令,开始收兵回营。
王思政的部下,雷五安,哭着在战场上到处查找,才找到昏迷的他。
雷五安轻轻唤着:“将军,醒醒!将军!”
此时王思政才悠悠转醒,随后雷五安为他包扎了伤口,两人也连夜逃走。
元宝炬逃至弘农时,弘农此时被之前投降的东魏降军占领,并紧闭了城门,进行抵抗。
直到宇文泰来到弘农,才攻下了弘农,并杀掉了几百名领头的东魏降军。
晚上,蔡佑终于在弘农与宇文泰汇合,宇文泰见了他才说道
“承先,你来了,我就安心了。”
到了夜里,宇文泰罕见的做了噩梦,惊醒后一直无法入眠。
然后唤来蔡佑,枕着他的大腿,才安然入睡。
此战历称河桥之战,双方各有损失,最终虽是东魏取胜,但却折了高昂、莫多娄贷文等诸多大将。
此战侯景的将才得到充分体现,从此以后,高欢不得不重用,依赖于侯景。
直到西魏军撤退以后,高欢率领的援军才赶到孟津,高澄此次亦跟着父亲一起。
在营中高欢听到军报。
“高王,高司徒高傲曹、西兖州刺史宋显,大都督李猛等都战死沙场!”
高欢听到高昂战死这个噩耗,如丧肝胆。
随即身体重重向后偏去,好在高澄扶住,才未倒地。
高澄则愤怒问道:“高司徒如何战死?”
此时才有人愤慨说道
“高司徒在对阵时,竖起旌旗、伞盖,本想鼓动士气,不料受敌军围攻,最终全军覆没!”
“本来司徒已经逃了出来,可逃到河阳南城,河阳太守不肯开城门,也不肯放绳索,才至司徒身死”
高澄此时愤怒至极,望了望父亲。
高欢听后坐到椅子上,用手撑着额头,微微的下了道命令
“来人,把高永乐,给我重打两百军杖!”
高澄此时瞪大了眼睛,随即说道:“父亲,他见死不救,就打两百军杖”
高欢并未理会高澄,而是问道:“如今宇文黑獭何在?”
汇报之人继续说道:“昨夜已经撤退!”
高欢随即起身说道:“下令,立刻派出一千骑兵,前去追敌!其余兵马,立刻进军金墉城。”随即走出营帐。
高澄只得跟上去。
如今破敌要紧,他亦不再多说什么,但对高昂的死,仍旧耿耿有怀。
长孙子彦听到高欢援军已到,于是弃城而逃,临行前把城里的房屋烧得干干净净。
高欢到了以后,便拆毁了金墉城,然后到了洛阳。
高澄见如今父亲亦未西追,又只是对高永乐只处罚两百军杖
于是在跟着高欢巡视洛阳城情况时,说道:
“父亲,高永乐害死了高司徒,只罚两百军杖是否太轻?”
高欢此时看着洛阳城,此时皆是破屋烂瓦,黑压压的一片,颓败之极,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在听到高澄的话也停了下来,随即问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要你堂兄偿命不成?”
高澄看出了高欢的生气,但仍旧严肃说道:“是!”
高欢随即说道:
“子惠,不是只有杀人才能解决问题,我已经撤了他的职务,还下令,没收了他的家产,这处罚已经够重了!”
一时身边的众人开始劝说道:“是啊,世子,高司徒如今已经死了,长辅始终是你族兄!”
“子惠,别惹你父亲生气,高王自有他的道理!”
此时有人小声跟身边人说道:
“还不是怪敖曹自己,轻敌大意,再说就他那牛脾气...”
虽然声小,高澄却听得一清二楚,而高欢亦听到了这些议论。
高澄随着声音望去,那人见了高澄望了过来,随即不敢再说。
此时高欢便对身边人说道:“都退下吧。”
众人也只有散去,只留下了两人的护卫,亲信。
高欢也开始往营帐方向走去
高澄亦跟着父亲的脚步,一边继续说道:
“高司徒数立大功,而高永乐又有何功?他故意见死不救,害死司徒,理应处死!”
高欢再次说道:“子惠,你是真当他是你的叔爷了吗?”
高澄则说道:“父亲,我没有。但是父亲,他是您麾下难得的骁勇悍将,又是汉人!”
当高澄说到汉人的时候,又想到父亲执意不肯处罚高永乐,随即眼中开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