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丰隆之离去之后,孙腾也并未追求到元明月,反而被皇帝领入宫中。皇宫内外关于元修与元明月等人的不伦之恋这才传入他的耳朵。
同时关中自贺拔岳死后,他亦感到自己的危险处境,而如今丰隆之走了,自己于朝堂上更是孤立无援。
如今斛斯椿更将矛头转向了他,不断弹劾,而元修更是扬言要治他罪名。
虽然还有娄昭统领禁军,但皇帝扩编的禁军以及斛斯椿的兵马人数,此时已远胜于娄昭所能管辖的兵马。
他也就不得不与娄昭秘密北逃晋阳。
如今洛阳几乎由元修由掌控,而西北宇文泰也曾经派出过于谨请他西迁长安。
元修自觉自己的部属亲信与禁军数量近十万,便是与高欢抗衡的底牌。
西北宇文泰又邀请西迁,南有贺拔胜等退路。
随即决心与高欢彻底决裂,他先撤了高欢心腹建州刺史韩贤的官职,又命贾显智为济州刺史想赶走蔡俊,然而高欢却命蔡俊拒不离任。
元修很是恼怒,便让贾显智率军征讨,可贾显智却停留在东郡不敢上前。
元修见此状况,便以南讨南梁为由让斛斯椿征河南诸州兵力,实际欲北图高欢。之后便在洛阳近郊集结众兵将,身着戎装的他与斛斯椿在台上检阅大军,一时意气勃发。
但为了不惹高欢怀疑,又特给高欢送去一封密诏曰:“宇文黑獭、贺拔胜颇有异志,故朕假称南伐,潜为之备;王亦宜共为形援。读讫燔之。”
收到密诏高欢,却笑得合不拢嘴巴。
心想如今正无出兵之由,没想到这皇帝还给自己想到了借口
果真还是太年轻,随即上表道:
“荆、雍将有逆谋,臣今潜勒兵马三万,自河东渡,又遣恒州刺史库狄干等将兵四万自来违津渡,领军将军娄昭等将兵五万以讨荆州,冀州刺史尉景等将山东兵七万、突骑五万以讨江左,皆勒所部,伏听处分。”
元修见表后,才觉慌张,随即召群臣商议说道:
“如今高欢集结兵力,欲来洛阳,谁能阻止?”
文武百官一时面面相觑,本知高欢出兵借口就是皇帝所引,一时只能建议及时派出使者前去言阻。
晋阳的高欢见了来史,以及不准出兵的诏书后,便集并州僚佐共议,高澄也于其中听议。
丰隆之返归故里后,高欢知道他是为人陷害,已把他召到晋阳,此时他便上前说道:
“皇帝扩充禁军于斛斯椿统领,而西与宇文泰来往甚密,又欲仪仗贺拔胜。
如今征兵讨梁,实为北上欲伐高王您!无论皇帝何由,此次都应当率兵南下洛阳。
他如今虽有禁军,但于高王而言不过以卵击石,宇文泰与贺拔胜等人也不一定真心归附,都有各自图谋。
即便皇帝西去关中,或是南下,当今天子野心勃勃,让去关中内斗便是,高王再换一个皇帝即可;
二来可以铲除对斛斯椿、贺拔胜等往复之人。
高王可以先试探让其杀斛斯椿等人,若陛下不允,便以清君侧为由南下洛阳。”
高欢便又说道:
“就依此言,然西宇文泰与皇帝互有往来
洛阳处黄河之南离西南甚近
如今我也想乘势迁都邺城。
大家可有异议?”
众人听后相互讨论,皆觉得邺城地势偏东又与晋阳相近,而洛阳于晋阳而言确实不易控制,都无异议。
随后高欢再次上奏:
“臣为嬖佞所奸,陛下一旦赐疑。臣若敢负陛下,使身受天殃,子孙殄绝。陛下若垂信赤心,使干戈不动,佞臣一二人愿斟量废出。”
看到父亲奏书的高澄,不禁后背发凉!
若是父亲当真为忠臣,不可能执意南下洛阳。
昔日司马氏违背洛水之誓,虽得皇权,最终子孙也被屠灭殆尽!
而今父亲又以子孙后代为誓,不禁让身为长子他一阵胆寒!
高欢为迁都邺城,先遣三千骑兵镇建兴,又增加河东及济州兵马。
阻断洛阳粮食供入,同时控制徐州也,并击败元修派来攻打徐州的兵马。
至此整个徐州及中原粮草都被运至邺城!
不久后便命高昂行军南下洛阳,并宣告南下诛杀斛斯椿以清君侧。
同时命河北窦泰由东逼近洛阳。
元修见了高欢奏书,大怒于朝堂
并扔出奏书大声说道:
“好一个高欢,竟敢叛逆于朕!朕难道还不辨忠奸吗?”
缓息一阵之后,便对说道:
“温子昇,立刻撰写诏书回复高欢。朕誓要与他不共戴天!”
一旁的太监端来桌椅,并摆好笔墨纸砚。
可温子昇深知此事重大,不知该如何下笔
元修见他迟迟不肯撰文,便疾步冲下殿台,拔出配剑怒吼道:
“还不快写!?就说朕誓与他一决高低!”
温子昇这才提笔,写道:
“朕不劳尺刃,坐为天子,所谓生我者父母,贵我者高王。
今若无事背王,规相攻讨,则使身及子孙,还如王誓。
近虑宇文为乱,贺拔应之,故戒严,欲与王俱为声援。今观其所为,更无异迹。
东南不宾,为日已久,今天下户口减半,未宜穷兵极武。朕既暗昧,不知佞人为谁。
顷高乾之死,岂独朕意!王忽对昂言兄枉死,人之耳目何易可轻!
如闻库狄干语王云:
‘本欲取懦弱者为主,无事立此长君,使其不可驾御。今但作十五日行,自可废之,更立余者。’
如此议论,自是王间勋人,岂出佞臣之口!
去岁封隆之叛,今年孙腾逃去,不罪不送,谁不怪王!
王若事君尽诚,何不斩送二首!
王虽启云‘西去’,而四道俱进,或欲南度洛阳,或欲东临江左,言之者犹应自怪,闻之者宁能不疑!
王若晏然居北,在此虽有百万之众,终无图彼之心;
王若举旗南指,纵无匹马只轮,犹欲奋空拳而争死。
朕本寡德,王已立之。
百姓无知,或谓实可。
若为他人所图,则彰朕之恶;假令还为王杀,幽辱齑粉,了无遗恨!
本望君臣一体,若合符契,不图今日分疏至此!”
写完后温子昇已是大汗淋漓,一旁的太监便收起诏书呈给元修。
元修看后,一时也不敢轻易下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就故作镇定的命人发出诏书。
随后对文武百官说道:“如今我既与高欢决裂,你们可自行决定去留。”
随即文武百官跪拜呼道:“陛下!还请三思!”
元修不欲再议,便宣布了退朝!
而后召了心腹商量若是征讨失败,作何计划。
王思政向元修进言道:
“洛阳四面受敌,不是建功立业的地方。
关中有崤函之固,而且兵强马壮,粮储丰厚,进可讨伐叛贼,退可保守关、河,夏州刺史宇文泰联合众人,也愿意为朝廷效力。
如果听说您西去,他一定会前来迎接。凭借那里丰富的资产,依靠原有的根基,用一到两年的时间练兵积粮,修复长安旧京,何愁不能击败敌人。”
这时朝中多数人也支持元修西迁。
当日以后一些朝中有的留在洛阳,有的则弃官逃亡河北以待高欢南下!
元修也分别向贺拔胜调集兵力,图共讨高欢,贺拔胜虽出兵勤王,但屯于广州郡,静观其变!
同时还派出柳庆与宇文泰接洽,宇文泰表示愿意前往接驾,而且发檄于四方,数高欢罪行,同时派出一千轻骑兵到了弘农便停滞不前。
当柳庆回到洛阳表示宇文泰愿意接驾后,元修对迁都长安仍有疑虑,便屏退左右问柳庆:
“高欢已屯兵河北,关中兵未至,朕欲往荆州,卿意如何?”
柳庆则答道:“荆州地非要害,众又寡弱,外迫梁寇,内拒欢党,斯乃危亡是惧,宁足以固鸿基?”
他劝元修还是西去长安。
眼见高昂率众已逼近黄河北岸,元修便亲自率兵屯兵于河桥,身边的斛斯椿对他说道:
“如今高欢行军疲敝,应该率军突袭,还请陛下给我两千精骑,我率兵袭之!”
元修本答应了,可当斛斯椿退下后黄门侍郎杨宽说道:
“昔日斛斯椿能背叛尔朱氏,如今若是给他兵马,倘若真突袭有功便会是另一个高欢。再者怕他会率兵投于高欢于陛下不利!”
元修又觉此话有理,便随即下诏,停止行动斛斯椿偷袭任务。而后是派斛斯椿、长孙稚、元斌之镇守虎牢。
孙子彦镇守陕城,贾显智、斛斯元寿镇守滑台!
西边宇文泰知道后便感叹道:
“高欢军队数日极行八九百里,此乃兵家大忌,应当乘其疲敝袭之,可如今皇帝只守不攻,黄河万里如何能防,若是高欢军队成功渡河,便大事去矣!”
而后便让停滞在弘农的轻骑赶快进入洛阳,同时命赵贵从蒲坂渡河以牵制高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