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在初入洛阳以后,深知自己对天下之势的把控远不如当初的尔朱氏。
自己子嗣尚幼,并无过多仰仗。
在洛阳所安插的司马子如,封隆之,孙腾、高岳、娄昭等明面之人,亦无法真正渗透。
以至于皇帝元修一步步架空自己对洛阳的把控。
即便如此,高欢从没有想过率兵南下洛阳。
他意识到,与其明面控制,不如暗排细作密探。
所以在讨伐尔朱氏后,他开始让身边亲信曲珍在晋阳远郊深山之中。
秘密组织想训练出一批刺客细作,以便于日后能密探于各地汇集情报,同时武艺高强者还能充当刺客肃清政敌!
先秦亦有黑冰台,故此高欢命其为赤冰台!
不久之后,秦姝也被送入其中,她算不上年纪最小的,也是不是年纪偏大的
总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多是孤儿或低贱奴隶,亦或是有先天之能者。
秦姝开始受训后,衣食住行也不再有别于他人。
她此刻虽不知日后命运如何,但总归知道,自己日后所面对的绝不再是稳定安逸,
更可能再也见不到昔日的子惠哥哥了。
但也感叹自己的命本就是高家所救,那么高家无论让她做什么,她也当义无反顾。
一日秦姝与人对拼练剑,对方是还小自己一两岁的一个小男孩。
便不忍出手,可那小孩却是招招狠厉,虽手执木剑,可却在秦姝手臂砍出数条伤痕。
结束训练之后秦姝便捂手离开,可那孩子却跑上前来说道:“你为什么不使出全力?”
秦姝并未理会他,而是径直向前走着。
那男孩却追上来说道:
“若是有一天上阵杀敌,你不使出全力的话,就会死的!”
秦姝才转头说道:
“可是你不是我的敌人!”
那男孩听后一笑,便上前说道:
“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我叫刘桃枝,你叫什么?”
秦姝见他态度转变极快,此时笑颜满面的望着自己。
她便说道:“我叫秦姝!”
然后转身离开训练场地,之后刘桃枝便总爱缠着秦姝训练,扭着与她说话。
秦姝见其也不过是个孤苦小孩,亦对他表现友好。
在大丞相府中,高欢正为尔朱英娥生下的儿子高浟。
举行着洗三仪式,自尔朱英娥为高欢妾室以后,也是备受宠爱。
两人私下在一起,高欢还总对尔朱英娥跪拜,并且尊称她为皇后,玩着角色扮演。
所以如今她儿子的洗三仪式颇为隆重,丞相府也来了众多宾客祝贺。
此时高澄并未去凑热闹,只是在书房里读着《汉书》。
今年父亲已经多了三个儿子,自己一下子多了三个弟弟
却而无一人是母亲所出,听着外面的嘈杂纷闹不免心烦意乱。
只得把书往前一扔,随后出了房门,穿梭出丞相府,即便遇到有人招呼也不曾理会。
到了门口便命人牵来马匹,登上马背出了城!
到了郊外才觉神清气爽,一时又想到昔日与秦姝策马扬鞭之际,便又挥动了几下马鞭,在郊外尽情驰骋。
半年来他也打听过秦姝消息,可父亲不肯透露一句,父亲的亲随护卫也不肯吐露半句,他也只得放弃打听。
之后几日,高欢便命曲珍开始向各州安插细作眼线。
关西驻线及尤其甚多,每州刺史身边皆安排两人,并有专人来回于城郊处定期收取密到晋阳,报送高欢。
其次眼线众多者便是荆州。
自高乾死后,高欢与元修亦是剑拔弩张。
元修先利用青州叛乱任命亲信樊子胡为青胶大使讨伐,而后任命其为兖州刺史以便控制东部。
可紧接着高欢又命邸珍夺了徐州刺史构成牵制之势。
西方的贺拔岳此时基本完成西北统一之势,他便以皇帝的名义号令各州郡前往平凉宣誓服从他的管辖。
于是秦州侯莫陈悦、以及其他南秦、河、渭等三州刺史,
河西流民首领纥豆陵伊利等各方势力皆会于平凉,
宣誓接受贺拔岳统管。
唯有灵州刺史曹泥与高欢交好未应召前去。
之后贺拔岳命宇文泰为夏州刺史。
高欢面对贺拔岳之势,又命人突袭河西流民,并捕获首领纥豆陵伊利,迁移其部族到自己管辖地域。
此事引起洛阳元修大为不满,更是书信谴责道:
“纥豆陵伊利既没入侵,也未叛变乃大魏忠臣,你如今讨伐他,可有请示于我!”
高欢也只是敷衍回复。
在收到赤冰台众多的情报,其中一封便是:“秦州刺史侯莫陈悦贪得无厌,极惧贺拔岳,可用!”
高欢见此情报后,便召集谋士,讨论如何破除贺拔岳关中之势。
在众人分析了宣誓效忠贺拔岳的各州刺史后,高欢问道:“秦州刺史侯莫陈悦与贺拔岳关系如何?”
左丞翟嵩便说道:
“昔日侯莫陈悦与拓跋岳同为尔朱荣麾下副帅,如今贺拔岳以皇帝之令督二十诸州军事。
下官不信这侯莫陈悦心中没有想法!且此人贪得无厌,我愿主动请缨,前去秦州施离间计挑拨二人!”
高欢听说后大喜,便准备了众多金银珠宝命给翟嵩带给后侯莫陈悦,并定下除去贺拔岳的口令。
翟嵩随即领了一众亲信,带上财物秘密前往秦州。
关西贺拔岳此时得知高欢突袭了纥豆陵伊利的军报,于是欲讨灵州曹泥报复高欢。
在行军之前还特意问了夏州的宇文泰,宇文泰便建议:
“曹泥不过孤城一座,且距平凉甚远,不足为惧。
反而侯莫陈悦贪得无厌,又与平凉相近,应当小心防范。”
可贺拔岳这次并没有听宇文泰的建议,仍旧召了侯莫陈悦道前往高平与自己会和,共讨灵州曹泥。
侯莫陈悦刚接到贺拔岳的召令,又听人来报高欢遣使者前来,一时心里复杂,但也随即接待了翟嵩。
自是摆了酒席宴请,翟嵩举杯向侯莫陈悦敬酒,一杯酒毕,侯莫陈悦便问道:
“不知高王如今让先生前来,又赠我金银财物,所为何事?”
翟嵩也不卖关子,直接对侯莫陈悦说道:
“高王欲除贺拔岳,唯有将军可相助!”
侯莫陈悦听后,立刻置酒杯于桌案上,
一时不知该答话还是该命人赶走翟嵩。
翟嵩见他如此神情,接着起身说道:
“将军是否已受贺拔岳召令,前往灵州讨伐曹泥?”
侯莫陈悦随即问道:“你怎会知?”
此次贺拔岳确实命他为前锋。
翟嵩随即笑道:
“我只是猜想一二
但在下以为,灵州于贺拔岳而言,偏远且毫无价值。
恐怕此次真正所图是将军您啊!”
侯莫陈悦所听正是他心中所惧,便顺口问道:“何出此言?”
“贺拔岳以皇令督二十州诸军事,更命你等关西州郡于平凉宣誓,之后不断调整关西各州人事,皆安排他的心腹之人!
如今他可是匹敌高王的存在!
何须远图灵州,分明是想调将军你出陇山,图谋秦州!”
翟嵩步步紧逼,接着说道:
“即便贺拔岳并无其他图谋,将军昔日与他本是同僚,如今贺拔岳执掌整个西北,你难道就甘心一直屈居其下?
若能助高王成事,杀了贺拔岳,乘势统领他麾下众军稳定关西,于整个大魏社稷有益而无害。
到时候关中大行台可就是将军您的了?”
翟嵩的话直戳他心里的每一丝恐惧及欲望。
若无高欢之命,他本就惧贺拔岳于己不利,如今高欢无疑让他的有了下一步退路,亦或是下一步跳跃!
随即拱手对翟嵩说道:“吾愿领高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