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告诉李承泰:“不小心被汤水烫了,敷过药,已无碍。”
采苹愤愤不平,嘀咕道:“皇后实在过分。皇后卧床不起,主子常去探望,可她竟打翻药碗,烫伤了主子!”
李承泰听得瞪大眼睛。
皇后故意烫伤了母妃
沈薇嘴角划过苦笑,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扬玄机,柔声安抚李承泰:“不必担心,母妃很好。”
李承泰低着小脑袋,心中恼怒。
母妃已经如此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去探望皇后。那皇后恶毒至极,还蓄意烫伤母妃。
李承泰很生气,瞧见旁边还在吃西瓜的弟弟,心里的火更盛。母妃被皇后欺负,这臭弟弟还在吃西瓜!
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
李承泰一把拿走李承佑嘴边的西瓜,气鼓鼓质问:“承佑,今日先生教的诗文,你背下了吗”
李承佑呆呆抬头,嘴角还沾着红色的西瓜汁。他懵懵地回答:“没有呀。先生只需要了解意义,可以不用背诵。”
李承泰无语。
傻弟弟,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广文馆内,还有不少负责编纂、着书、研究政策理论的官员们。这些人陆陆续续簇拥过来,原来今日在广文馆,还有个文官们的聚会,他们要同扬玄机一起畅谈古今。
沈薇不便逗留,她道:“本宫先带两个孩儿离去。采苹,你将剩下的大半个西瓜切好,送给各位大人享用。”
众文臣纷纷行礼相送。
西瓜是最近几十年才引进庆国的西域水果,十分稀罕,基本只有皇室和达官贵人才能享用。皇室特供的西瓜,质量最上乘,味道最佳。
沈薇赠送给广文馆臣子们的大半个西瓜,也是十分珍贵。沈薇带着两个皇子离开后,众人这才围拢起来,小心翼翼分食西瓜。
夏日炎炎,一口爽脆的水果入口,通体舒畅。
“宸妃娘娘好生慷慨,每次来广文馆接两位小皇子,都会送些食物,咱们也跟着沾点光。”
“我夫人病重需要一味罕见的药材,宸妃娘娘刚好有,就遣人送来。夫人天天念叨着宸妃的好。”
“刚才我在外头,听说皇后烫伤了宸妃的手”
“哎,宸妃有妾妃之德,皇后实在是...最近附庸澹台家的那些奸臣,上奏抨击宸妃失德,真是信口雌黄。”
“小声些,别妄议。”
文臣们吃着西瓜,议论纷纷。
扬玄机放下手里的古籍,捋着胡子,一双浑浊老眼浮起疑惑:“老夫辞官已久,不问朝政。今日听你等议论,朝中有人攻讦宸妃”
扬玄机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在座不少文臣都是他的学生。
扬玄机一提问,立刻有人回答:“老师您不知道,自皇后重病以来,澹台家总在针对宸妃和沈将军。前些日子,李光忠那老匹夫联合十几个臣子,上奏皇上,抨击宸妃狐媚惑主。”
“这不是在信口雌黄吗宸妃在宫里细心照顾生病的皇后,把后宫管理地井井有条,还体恤官眷,替昭阳公主照顾安国寺的孤儿,她是难得的贤德之妃。”
宸妃回宫后,宽厚待人,谨遵妾妃之德,没做过任何出格之事。
她兄长还在凉州镇守,守护大庆的安宁。朝中却有人看不惯沈家,刻意针对,实在叫人唏嘘。
扬玄机皱眉:“皇上如何说”
一个臣子耸耸肩:“皇上把那十来人训斥一番,贬了大半。澹台家再不敢妄言,偃旗息鼓。”
扬玄机攥手握古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皇上圣明。”
...
...
沈薇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广文馆。她的手没有被烫伤,包裹一层棉布,纯粹是展示给广文馆那帮嘴碎的文臣看。
下午日头热,地板被烤的滚烫。
接送宫妃的轿辇还未至。
沈薇拉着两个孩子,在阴凉处等待。李承佑摸摸额头,嚷嚷着:“母妃,孩儿都热出汗了。”
沈薇半蹲下,摸出一张手帕:“来,母妃给你擦擦。”
李承佑乖巧地扬起小脑袋,把汗涔涔的额头凑过去,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烁光芒。
李承泰瞧见了,默默地移动脚步凑过来,他也想要母妃擦汗。
沈薇笑了笑,细致地给两个儿子擦汗。李承佑吃得多,更胖更壮,经常在太阳底下奔跑,一张小胖脸晒黑。李承泰稍微瘦一些,身子骨结实,巴掌大的小脸透着几分属于兄长的成熟。
李承泰眼皮上抬,瞧见沈薇右手包裹的白色棉布,他主动接过沈薇递来的手帕:“母妃手还伤着,孩儿自己擦汗。”
李承佑愣了下,也接过沈薇另一张手帕:“那孩儿也自己擦汗。”
李承佑擦汗的姿势就像是洗脸,两只小胖手攥着绣花手帕,在黑胖的脸上胡乱地抹。
“谁在那里”采苹忽然呵斥,警惕地望着广文馆门口的石狮子。
沈薇疑惑抬头。
石狮子后,一道单薄的身影慢慢出现。李承贞清瘦单薄的身影出现。
沈薇颇为诧异,有段日子没见,李承贞似乎变得更瘦了。脸色蜡黄,眼底有黑眼圈,整个人毫无生气,疑似熬夜过度。
“二哥”李承佑纳闷,“你今日应该在国子监呀,怎么在这里。”
皇子到了一定年龄,都会去国子监和安国寺读书学习。李承佑和李承泰年龄尚幼,目前还在接受启蒙教育,过个两三年才会去国子监。
今日不是休沐,李承贞应该在国子监读书,不该躲在广文馆门口。
李承贞抿嘴:“不关你的事。”
李承佑眼睛一亮,哼哼唧唧:“你是逃课呀,若是父皇知道,肯定会生气。”
李承贞长长哼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天气热,国子监闷热,李承贞心烦意乱,溜回宫里四处跑。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为何就来到广文馆。
在广文馆门口,李承贞还瞧见宸妃和两个弟弟。宸妃一脸慈爱,温柔细腻地给孩子擦汗,那温馨美好的画面,深深刺痛了李承贞的双眼。
很久以前,皇后也曾是个好母亲,温柔地给他和哥哥擦汗。后来,哥哥被逼得猝死,他也陷入无尽的深渊...
这时,宫道那边跑来两个宫女,满头的热汗:“殿下,您怎么跑到这里了!夫子还在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