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渐散,可罗马军队预想中的欢呼与荣耀并未如期而至,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宛如末世般的凄惨景象。
新占之地仿若一片焦土,废墟林立、哀鸿遍野,罗马自此深陷战后泥潭,举步维艰。
经济层面,往昔繁华的商业城镇已面目全非。
集市里,残破的摊位七零八落,断裂的木板散落一地,摊主们不见踪影,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
守着寥寥无几、蒙尘受损的货物,眼神空洞而绝望。
街道两旁店铺大门紧闭,门锁锈迹斑斑,门上还残留着战火的灼痕。
仓库内空空荡荡,粮食霉变、织物腐朽,那些曾支撑地区经济的物资储备,如今只剩腐臭气息。
手工作坊停工停产,铁匠炉熄火已久,冰冷的锤子随意丢在一旁。
纺织机残破不堪,丝线断裂耷拉,工匠们或逃亡、或丧生,技艺传承戛然而止,产业链条彻底崩坏。
农田更是荒芜得令人心碎,原本肥沃的土地干裂纵横,像是大地干涸的嘴唇,在无声地哭诉。
无人打理的庄稼倒伏在地,麦穗干瘪、秸秆枯黄,野草丛生其间,肆意抢夺着养分。灌溉沟渠堵塞坍塌,水源干涸,农民们流离失所,哪还有心思侍弄农事?
本应满载丰收希望的田园,沦为飞鸟走兽都不愿涉足的荒僻之所,粮食产量锐减至近乎零,饥饿阴影迅速笼罩城乡。
军事上,回援的军队疲惫不堪,却毫无喘息之机。
边境线上,部落骑兵如鬼魅般频繁突袭。
他们骑着矫健骏马,裹着风沙呼啸而来,弯刀挥舞,寒光闪烁,转瞬便劫掠一番扬长而去。
罗马边境哨所烽火连连,士兵们刚下东方战场,又匆忙披挂迎敌,满脸尘土、战甲破损,双眼布满血丝却不敢合眼,时刻警惕下一波冲击。营帐外,受伤战友痛苦呻吟,药品稀缺,军医只能干着急。
营帐内,士兵们家书未写、思乡情切,却被紧张战事困得寸步难移。
国内局势同样岌岌可危。过度征粮让乡村地区民不聊生,农民们家中粮仓见底,锅里清汤寡水,孩子饿得面黄肌瘦、哭声微弱。“我们辛苦一年,全被征走,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一位老农紧握干瘪谷穗,悲愤控诉,眼中满是怒火。
怒火催生反抗,小规模叛乱星火燎原般爆发,农民手持简陋农具,汇聚成群,冲击官府、抢夺粮仓,与地方守卫激烈冲突。
地方行政官焦头烂额,兵力不足、物资短缺,向元老院求援的信件石沉大海,局势近乎失控。
元老院内,凝重压抑的氛围仿若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围绕补救策略,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主张轻徭薄赋安抚民心的元老言辞恳切:“百姓苦不堪息,若再压榨,叛乱只会蔓延成灾!减免税赋、徭役,给予喘息之机,才是固本之策。”
说罢,目光焦急扫向众人,盼求支持;另一方强硬派元老却猛拍桌案,怒声反驳:“乱世用重典!此时怀柔,等同示弱,唯有重兵镇压,以雷霆手段恢复秩序,方可保帝国安稳。”
其眼神冷峻,不容置疑。
争论持续白热化,执政官额头青筋暴跳,竭力嘶吼:“都住口!这般吵嚷能解决什么?当下急需可行之计!”
众人噤声,却满脸不甘。财政官颤巍巍起身,呈上账本,声音哽咽:“战争耗尽国库,军饷拖欠、器械购置欠款累累,财政赤字触目惊心,已无分毫可拨用于平乱、赈灾。”
账本上赤字数字鲜红似血,仿若狰狞鬼脸,嘲笑着罗马当下窘境。无奈之下,元老院商议加征赋税,消息传开,民间瞬间炸开锅,各城百姓涌上街头,高举抗议木牌,高呼“撤销苛税”“还我口粮”,游行队伍如汹涌潮水,冲击着罗马秩序根基。
后勤补给线也濒临瘫痪。运输车队艰难蠕动在泥泞官道,大雨刚过,道路坑洼积水,车轮深陷、驮兽累倒,粮草辎重散落一地。
护送士兵满脸无奈,人手不足,无力快速搬运物资。
前线军营物资匮乏到极致,士兵衣衫褴褛,寒冬将至,却无厚棉衣御寒;盔甲破旧不堪,裂缝中甚至长出青苔,防护力大打折扣。
兵器磨损严重,刀刃卷刃、枪杆折断,铁匠铺却无铁可锻。
军医营帐哭声凄惨,伤兵伤口化脓,缺医少药只能等死,士气如自由落体般急坠。
外交局势更是雪上加霜。周边国家见罗马陷入泥沼,纷纷落井下石。昔日盟约成废纸,承诺的军事通行便利、物资援助一概撤回。
邻国使节到访,态度傲慢无礼,话里话外尽是嘲讽:“罗马不是要称霸东方吗?怎落得这般狼狈?”
罗马外交官满脸羞愤,却无言以对,往昔纵横捭阖的外交优势荡然无存。
文化融合困境重重。罗马强行推广本土文化、律法,激起强烈反抗。新占之地百姓眷恋本土传统,寺庙里依旧供奉旧神,香火不断。
私塾中,孩童拒学拉丁语,仍诵读本国经典。
传统节日,民众身着旧服、沿袭古礼,罗马士兵刚涉便遭群起围攻,流血冲突频发,民族仇恨暗流汹涌。
罗马上下如梦初醒,这场贸然的扩张,无疑是自吞苦果。
皇帝图拉真独坐寝宫,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报,双手颤抖、懊悔不迭:“朕错了,这决策险些毁了罗马……”
可自责无济于事,当下危局如荆棘缠身,亟待利刃斩断困局。
智囊团日夜研讨,学者奋笔疾书剖析利弊。
军营里,将领鼓舞士气,却难掩愁容;市井间,百姓咒骂战争,人心惶惶。
罗马仿若风雨飘摇的孤舟,航行在惊涛骇浪。
一个不慎,便会船毁人亡、万劫不复,未来命运悬于一线,全系于能否绝境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