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元昭摸着元知知的小手,轻声问道,“知知,你认识北羌四王子,也就是北羌新王多塔吗?”
知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思考着元昭的话。
【多……塔……】
元知知仔细回想着,她的回忆里,没有多塔这个人呀。
但她近来对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难道是她忘了?
【前世北羌使团来京城时,娘亲还在扬州……后来娘亲死后,霍爹爹死了,北羌就攻入大成了……】
【多塔……知知没有印象……】
元昭听到这个回答,不意外也不失落,她微微笑了一声,“没事,睡吧,是娘魔怔了。”
她一下一下轻拍着知知,知知的小脑袋里,还在想着多塔,试图从她的记忆里搜索出来。
但没多时,她就再度沉沉睡去了。
……
次日,北羌和南越使团在午后启程。
元成、元昭和元恒一同去城门送他们离开。
两队人浩浩荡荡的,互相告辞。
赫连宇拍了拍元慕声,还算是开朗,“慕声兄,再会!”
元慕声点了点头,他看了眼景阳,景阳什么都没再说。
只是一旁的景康山,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赫连宇,眼神有些复杂。
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同元成抱拳,“各位,再会。”
叶欢摇曳着身姿,她眼神魅惑,嗓音娇嗔,
“只是有些遗憾,这次没能见到霍大将军……不过没关系,相信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
叶娇站在她身边,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元昭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微微扫过赫连时,只见他微微张唇,噙着笑语气散漫,
“殿下,相信我们必会再见的……”
她的心微微一沉。
赫连时还有什么要做的?
这样沉重的情绪,直到她带着孩子们搬回公主府后也没有轻松下来。
晚膳时分,霍衍回来同她道:“北羌使团上路,我也该赶回西北才是。”
西北的大军还在等着,不能一直这样群龙无首。
万一北羌在边疆有什么动作,霍衍在会更好。
霍衍预计明日出发,晚膳后又被宣帝秘密宣召进宫议事。
天色晦暗,乌云密布,像是会有一场大暴雨。
空气压抑得可怕。
这场雨,直到将近子时才“哗啦啦”全落下来。
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元昭听着雨声,不太能睡得着。
不知是什么时候,窗外传来了几声敲击声。
元昭本以为是风吹的,但那敲击声越来越重,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户。
一道雷点闪过,映照出窗外的黑色人影。
她心底猛地一跳。
好在,外头传来元恒压低的声音,“皇姐,是我。”
元昭匆忙披上外衣,将窗户打开。只见元恒一袭黑色夜行衣,全身已经湿透了。
“快进来!”元恒怀里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一下就翻进窗里。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元昭蹙眉问。
还是这样的装扮。
元恒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关上窗,似乎很是紧张。
“皇姐,霍衍呢?”
“应该在东宫,怎么了?”
元昭有些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元成将外头湿透的夜行衣解开,将怀里的东西递给了她。
是一幅卷起来的画。
“你看看便知道了。”
元昭点上一盏烛火,将画卷打开,她的面色在看清画像上的人时逐渐苍白。
尤其是画的最下方有一行小字:北羌大司马——赫连昌
她捏着画卷的手缓缓收紧,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幅画……是从哪来的?”
元恒神色些微沉重,“今日夜间,同样的画被送到了朝中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家中……“
元昭的身形微微一晃,有些站不住。
元恒伸手扶着元昭,问她,“皇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赫连昌的画像,为什么会和战死的霍家二爷一模一样?”
元昭颓然坐下,她摇摇头,却回答不出来。
外头的雨声“哗啦哗啦”,带着倾倒一切的气势。
元恒坐在她身边,沉默良久,“当年疾风谷大战,是大成百年来损失最惨重的一场败战……”
“若是真如这画像,北羌的大司马赫连昌……竟然是已经战死的霍平昌……那霍家……”
他话没说完,元昭心里也明白。
“明日早朝,恐怕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
元恒匆匆来又匆匆离开,将那幅画留下了。
元昭没再睡,在榻上独坐到天明。
这晚,京城许多人都和她一样彻夜难眠。
霍衍派了人回来,让元昭不要担心,今日就在公主府照看好孩子们。
其他的事只字未提。
清晨时分,大雨慢慢停歇,但她心里清楚,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她派出人去打探早朝的第一手情况。
可还没等早朝散去,不知为何,竟然已经有消息在京城散播开来。
那幅画像,不止送到了朝中官员的家中,甚至连民间都在传播那幅画像。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北羌大司马赫连昌就是霍家霍平昌!”
“霍平昌根本没有殉国!他是大成的叛国贼!”
“疾风谷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霍家出了叛国贼,是不是霍家背地搞得鬼!”
“霍家军就是霍家的私兵!什么忠君爱国!霍家该死!”
“疾风谷死了上千将士!都是霍家害的!”
“霍家剩下的人难辞其咎!该诛九族!”
……
流言越传越快,这样的消息根本捂不住。
各样的猜测如潮水涌了出来,一时之间,霍家和“叛国贼”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向来肃穆安静的霍府门口,有人开始向紧闭的大门扔各种东西。
碧云出去探查一番,回来将外面的情况告诉了元昭。
元昭担忧乔氏和霍家其他人,正想吩咐什么,去打探早朝消息的甘棠匆匆进来,
“殿下,不好了!”
“今日早朝,御史台带头弹劾霍大将军,近大半朝臣要求陛下罢免将军!彻查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