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巷里里外外都在忙着凑回财物。
趁着老太太和魏少卿身无乏术之际,元昭带着元南安和元知知去了城内的一处地方。
是一个偏僻的茶馆。
母女都带着帷帽,不让其他人认出来。
碧云已经等在门口,看着元昭一到就带着她们去往了内间。
内间还坐着一人,灰发白须,正是从太医院告老还乡的张太医。
元昭一进屋,张太医便起身向她行礼。
她手一抬,摘下帷帽,连忙扶起张太医:
“张太医免礼。”
甘棠抱着元知知,元昭牵着元南安坐下。
“张太医,今日特邀您来此处,实则想要您帮忙诊断一番小女的嗓子。”
元南安坐在元昭身边,似乎并不报什么希望。
从前娘亲也找过不少大夫帮她诊治,可都药石无医。
张太医点点头,先搭上帕子为元南安诊脉。
元知知咬着奶嘴伸着头看,没有打扰。
张太医搭完脉,又仔细观察了元南安的喉咙。
这样做了一番检查后,张太医放下手,眉头紧皱。
他先是问道:“殿下可知道二姑娘的嗓子是因为什么坏的?”
元昭回想着当年之事,那时祈玉走丢,她整日精神恍惚,没能关注到南安。
有一日清晨,下人来报,突然就说二姑娘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以为只是受了风寒,让府医来诊治,可不知为何就再也说不话了。
张太医听完这些,沉默片刻道:“殿下说的其实没错,二姑娘起初应该只是患了风寒。”
元昭一愣,又听张太医继续道:“二姑娘的嗓子并不是一下坏掉的,按照老朽现在看到的,能推断出应当是服用了过量的马钱子和桔梗等药物才导致喉咙刺激。”
“这些药物都在药中常用,只要稍微增加点剂量就会引发症状,最容易被掺进药物中下毒。”
“所以……”元昭沉默片刻,“很有可能是诊治的大夫抓药时下了毒?”
张太医点点头。
元昭微闭了闭眼,先前知知说的也是对的,这基本就可以肯定是老太太或者魏少卿命令府医做的。
【知知嗦的没错,就是老巫婆干滴坏事!】
【因为窝鹅姐姐聪明又漂亮,外室没生出女儿来嫉妒不开心!】
元南安一直安静乖巧坐在一边,听到这些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听到知知的心声,元昭看向二女儿的眼神充满了歉疚。
南安出生时,她和魏少卿刚来扬州,也是她自以为和魏少卿感情最亲厚的时候。
两人已有一子,又迎来一女,魏少卿那时“高兴”得不得了。
元南安的长相结合了她和魏少卿的优点,自小便是个美人坯子,小时候也是个爱笑活泼的小姑娘。
她又听话懂事,偶尔见爹爹娘亲有些矛盾,都能当小棉袄哄魏少卿开心。
元昭记得,那段时日魏少卿在家的日子是居多的,两人的夫妻生活也因为女儿的诞生亲密了不少。
现在想想,她对过自家四个孩子和杏雨巷三个孩子分别的怀孕和出生时间。
差不多都是一前一后。
魏少卿可真是两边不耽误,外室怀了孕就在她这时间多些,她怀了孕就去陪着外室。
但那白如月嫉妒心这般强,竟然因此嫉恨她的女儿!
元昭将元南安揽进怀中,只恨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能替孩子承受这些痛苦。
她这也才恳求问道:“张太医,我女儿的喉咙,还有办法恢复吗?”
闻言,张太医却也只能摇摇头:“若是一开始失声时,在下或许还能有办法挽救。”他满脸遗憾,“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喉咙彻底坏死,在下也无力回天了。”
……
碧云送走张太医,元昭还坐在茶馆内。
她的心就像刀绞一般,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去关注到孩子们,又恨自己那么相信魏少卿,全心依赖他,对他深信不疑。
元南安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再也不能说话的现实,她很是平静,反倒打着手势安慰自己娘亲:
【娘亲,没关系。】
【我们回去吧!女儿想要回去扎马步呢!】
她现在没有别的心愿,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要变得很强,这样才能保护娘亲,保护妹妹!
元知知看着自家娘亲,又看看二姐姐,大眼睛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魏府,元南安就在屋内扎着马步,丝毫不懈怠。
这段时间她一有空就来知知这,既可以练习又可以陪着小妹。
元知知躺在榻上,右手钻进左手袖子里,不知在掏些什么。
元南安一组基本功做完,坐到她身边喝着水。
只见身边的小胖手递过来什么东西,她转头,见小妹手里握着一株绿油油的草。
元知知咿咿呀呀地,要不是元南安能听见她的心声真不知道她想干嘛。
【姐姐姐姐,把这个吃掉吧!吃掉就可以嗦话啦!】
这株草?这不就普通的草吗?
如今大雪封城,知知从哪拿到的这么绿的草?
元南安自然是不信的,但就连小白都跳起来,用爪子拨动着她手里的那株草,示意她把它吃掉。
她拗不过,只要能让小妹开心,让她吃草她也愿意。
于是元南安一口就将那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再喝一口水咽了下去。
吃完她还两手一摊,示意自己吃完了。
元知知拍手笑得很是开心。
【太好咯!姐姐可以说话啦!】
元南安摸了摸小妹的头,只觉得小妹实在天真可爱,便准备站起来进行下一组练习。
就在站起来时,她身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异样。
整个身体就好像有万只蚂蚁在爬,尤其是喉咙处,就像火烧一般传来蚀骨的痛。
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一双手握住脖子疼得满地打滚。
元昭一进来就见到这样的场景,她魂都要吓飞了!
连忙趴到地上,抱着元南安问:“南南!南南!你怎么了?”
随即她扯着嗓子朝外面喊:“甘棠!甘棠!快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