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礼转过身，尽管大半张脸都藏在口罩和眼镜下，但没掩住他溢上眉梢的欣喜。
他只是抱着侥幸心理试试。
没想到问出这句话的人会是季野。
路礼连忙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毫不掩饰的向往，“真，真的可以吗。”
“我的咖啡呢？”季野侧眸瞥他。
路礼一捶掌心，回了句马上，快步走向后厨。
步子轻快又急促，生怕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季野反悔。
以他的能力和人缘，找个实习兼职岗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路礼原本想着，装装可怜，宋沅星就顺坡嘲讽他两句，自己再装个可怜，问出那句：你人脉广，有没有合适的实习介绍给我。
把宋沅星架得高高的，没准骑虎难下就给自己介绍进恒星了。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甚至有点妄想的自我预设。
没想到现实比他还大胆。
路礼脚下生风，稳稳当当将托盘放在桌上，把咖啡端给季野。
“季先生，咖啡好了。”
季野端着手柄抿了一口，太甜，又放回去。
路礼见他轻微皱眉，三秒内骂了咖啡师十次。眼睛还紧紧盯着季野，生怕错过大老板的情绪变化。
“也是学表演的？”
路礼摇头：“不是，我是播音，但和表演很多课程有重合，基本都懂，摄影和行政工作我都有接触过，艺统策划也略懂。”
他吹的。
但路礼对自己有信心，只要是技术壁垒不强的工作，大多数他有把握很快入手。
“播音。”季野回忆起昨天收到的策划案里提到的想法，沉思片刻。在路礼呼吸快要停止前，轻轻点了点头。
他掏出口袋里的钢笔，问道：“有纸吗？”
“您可以留我手上。”路礼扯着袖子，露出一大截白皙光滑的小臂。
季野看了他一眼，快速留下秘书的手机号：“后天打这个号码。”
路礼能感受到季野写字很轻，大概是怕笔尖戳到他，手臂被扫得痒痒的。
他见季野慢条斯理合上笔盖，将钢笔放在指尖摩挲，声音清亮又真诚道：“谢谢季总，我很崇拜您，能不能再请您给我签个名——”
路礼说完，期待的看着季野。
季野嘴角微微弯着，“得寸进尺。”
路礼没听出责怪的意味，反倒被他带着气息的吐字撩到，从耳边麻到了心脏尖儿。
此时此刻，恨不得对着空气打一套军体拳。
路礼终于明白追星人是什么心情。
季野的每个举动，都叫他毫无抵抗力。
老天爷，路礼忍不住想，希望今天的幸运不是用下半辈子全部运气换的。
一旁宋沅星看傻眼。
他都干了什么？
迷迷糊糊给路礼完成了一套boss直聘？
曲安也是一脸复杂，没想到求职的是自己，入职的是另一个。
但二人都没胆量质疑季野，甚至多问一句也不敢。
“还有你。”季野看向曲安，“下周去找艺人部的负责人。”
“至于违约金，我相信你不会叫我做赔本买卖，对吗？”
曲安被季野钢笔指着，幸福从天而降，他连忙站起身，压抑不住的激动，“是，季总放心，我不会叫您失望的！”
“谢谢季总！”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宋沅星准备了一肚子给曲安说的好话，一句也没用上。
一时间如鲠在喉，明明事情成了，看曲安对季野谢了又谢，一个眼神也没给自己，他高兴不起来。
谢个屁，要不是他，就凭曲安有什么资格见季野这样的大佬？
“也谢谢沅星，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呵呵……”宋沅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能假笑。
剧情点打卡成功，季野也没兴趣跟曲安寒暄，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抬步走了出去。
宋沅星撂下一句“回头再说”，快步跟上去。
季野发动了车。
宋沅星坐在副驾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题，关于路礼，他在心口憋很久，还是没忍住。
“舅舅，你为什么会要路礼去公司实习呀？”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没有攻击性。
“他这个专业在公司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吧？”
季野撑在窗沿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专心开车，没理会。
宋沅星自讨没趣，也不失落，“路礼在我们几个学院里还挺有名气的，不过……”
“这不就是你做的事？”
“什么？”听到季野莫名其妙冒出一句，宋沅星没反应过来。
“介绍个莫名其妙的人给我，就要签约付赔偿金，我以为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原来你也知道。”
宋沅星语塞，“我……”
“到了，下车。”季野拉住手刹，没有给他继续辩解的时间。
这些事情原本就却经不起推敲，像自己这种疑心颇重的人，对于外甥反常行为视而不见本来就够逆天的了。
还能一直屡次给宋沅星制造机会，
季野不想评价。
墓园日日有人打扫维护，除了几片枯叶，垃圾鲜花每到晚上都会有人收走。
宋沅星将将鲜花放在墓碑下，又恭敬的给二老磕了个头，双手合十，絮絮叨叨开始给季野上演技：
“外公，外婆，星星来看你们了……有星星照顾舅舅，你们可以放心。”
“知道你外公怎么走的吗。”季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沅星偏过头，看见小舅捡起地上飘来的枯叶。
他摇摇头，“不是车祸吗？”
季野挤碎叶子，叶片散成渣纷纷扬扬从指间飘下来，“是车祸，是为了去找私奔的季榕，出的车祸。”
宋沅星捂着嘴巴，说不出话。
“他刚从国外谈了项目，回来没合眼就收到了季榕和宋峥的消息。你外公担心又像以前，等他去了人已经跑了。那次没有跟任何人提前说，没有耽搁，独自一个人赶到营州。”
“你外婆不想让季榕背负这种压力，一直没有告诉她，我告诉你是想叫你清楚，舅舅和妈妈，你只能有一个。”
季野扔掉手里的枯黄的叶脉，看着宋沅星面无表情，眼神冷酷。
“我永远不会原谅季榕还有宋峥。”
“你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但同样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小星。”
“这是早晚都要跟你说清楚的事情，希望你清楚。”
不是的！
宋沅星跪在墓碑前，大脑乱作一团。
季野所说的故事，和他听到的千差万别。
明明是外公看不起他爸，找人灭口，父母无奈才逃走的。
明明是外婆用他要挟妈妈，才会被爸爸失手推开
还有季野，明明就是为了公司……
宋沅星愣神的功夫，季野下意识从兜里摸出支烟，受到剧情影响，情绪也本能的被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