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野回到质子府,还没来得及宽衣,门栓就被狂风撞得咣咣作响,窗外簌簌的雨珠飞入内堂。
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借着风带上门的几息间,窜进了季野的房间。
“这群混账东西,守的什么门。”霍云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对于自己飞檐走壁没被抓住这件事情感到不满。
季野将棉布递给他,“统领还真难伺候,抓着了也不行,抓不到也不行。”说完,伸手揽住霍云的腰,摸到他冰凉的手指。
“不如下次你动静大点,把人全招来?”
桌上的烛火葳蕤,照进季野黝黑的眸间,笑意将火苗的影子压扁,长睫揉碎了光晕,突然安静下来的卧室里,只能听到愈发闷厚的呼吸声。
霍云喉结动了动,反握住腰间的手,探进暖和的里衣,按在结实的腹肌上。
“衣服凉。”
衣襟被手指挑开,松松垮垮堆落在腰带里,露出胸膛前的大片肌肤,葱白一般的指尖顺着清晰分明的钩壑,扫弄。
“我叫人打水给你洗洗,衣服也换了,淋过雨寒气重,笠帽有什么用,也不知道打伞。”
季野抽出手想叫他去更衣,却被霍云一把按回胸口。
“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姬长离。”
季野:……
胸口挨了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你是淋雨烧糊涂了?说什么疯话。”
霍云不偏不躲,直勾勾盯着季野,“自从那日你见了他,就再也不曾亲近我。”
“也是,你为了他甘愿冒这么大的险,情谊是有的。”
说完,他不再言语,整个人看上去格外低落。
季野这才品出了话里的意味,翘着腿坐在床边,拍了拍床沿,眼角带着笑意。
“坐过来。”
霍云扯掉外袍,腰背挺得笔直,在季野身侧坐下来。
二人肩并肩,像极了新婚之夜手足无措的小夫夫。
一个是真的,一个是装的。
“其实那日,我也是被你撩丨拨着才开了些窍,”季野面不红心不跳的诱哄着身侧的人。
“情到秾时都是本能,这会儿反倒不知道从何下手。”
“那夜,霍统领可还记得?”
“嗯。”霍云应声模糊,微微埋着头,颈间早已红了大片。
“哦?”季野身体软绵绵靠在霍云肩头,指腹贴在他的唇珠上,“我记性不好,你是先吻了何处?”
“手,手腕,左手腕。”
“然后呢?”
霍云想到什么,身体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脖颈。”
季野偏头看他,领口开着,修长的脖颈挂着两缕青丝,浅浅的血管一直延伸到锁骨。
“脖子可够了?”
“不够。”霍云视线向下,喉结不自觉的滚动。
“那怎么就瞧着?”季野扯下窗帘,“今日没有春归散,就不敢了?”
“敢。”
……
狂风骤雨下了一夜,浇得院外泥泞不堪。
霍云睁开眼,浑身一阵酸软,腰好似断了一截,使不上力,撑了两次才坐起身。
他一动,也吵醒了身侧的人。
“昨夜我给你上了两次药,还难不难受?”
难受肯定是难受的,霍云却摇头,相比第一次休息了整整两日,这次二人清醒着,反倒节制许多,没有那么辛苦。
只是他后知后觉有些羞耻。
“你再休息会儿,我得入宫……”
季野抬脚挡住他的去路,“唬人。”
“你今日一定休沐,否则昨夜你才不敢来,还肆无忌惮勾丨引我。”
心思被拆穿,霍云难得面露尴尬,立刻岔开话题,“你真打算和礼官回南梁?”
“嗯。”季野睁开眼,“既然已经做了姬长离,总要试一试。”
霍云闻言,像是暗下了决心,正色道“你若离开,我会同行保护。”
“陛下会放你走?”
“狄骁回来了,再想去边境很难,陛下也有将他留在京中的打算。”
季野想到什么,有些唏嘘,“狄家如此,也会叫皇帝猜忌?”
“皇位坐久了,就谁也不信。总之我有办法叫陛下点头。”霍云低头看着季野的眼睛,“你呢,愿意带上我吗?”
季野翻坐起身,将两人处境对换,将霍云抵在枕间,“你说些好听的,没准我心头大悦,就同意了。”
帐外,雨过天晴,屋檐边滴落的雨水声一滴滴砸进檐下的石板,帐内,红云又止不住翻涌。
“我心悦你,季野。”霍云的声音低闷而又零碎,努力叫眼前的人听清,
“心悦你……”
他也不知何时心动,只是等反应过来,早已经陷入其中。
霍云没说,他这一生都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除了练武就是吃饭睡觉,平静的面对死亡,对外界毫无感知。
直到季野出现,他的生命像是真正的开始重启,有了五感,有了色彩。
他的灵魂,好似才真的存在。
玄而又玄的奇妙无法倾诉,只能变成一遍遍浓烈的爱语,让其刻骨铭心。
“霍统领——”季野低哑声音里夹着欲气,磨得人耳根发痒,霍云听见这声轻吟,顿时卸了力,失去全部的抵抗。
“霍云。”
“夫君。”
“……”
霍云飘飘然从内堂出来,天色已然渐暗,偷偷来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走,悄然跳上房顶,趁暗离开了质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