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抢回尸体,那他们只要把尸体护好就不怕敌人不现身。
这一点无论是银雪三个还是躲在暗处那位都非常清楚,他们迟早都是要会面的,只是会面方式有所不同而已。到底是银雪他们被打趴下后才看到藏匿者施施然地出来,还是藏匿者一直找不到下手机会,只能悻悻现身呢?
不过对峙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银雪三个全神戒备时,冰棺突然动了,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引着一样,竟径直往山林深处飞去。
银雪三个心里一惊,连忙追了过去,并同时擒住了冰棺的边沿,不让那股吸力把它给吸过去。有了他们三个的力量,冰棺果然停住了,但两股力量之间还在较着劲,所以冰棺就相当于同时被两个方向的力拉扯着,看起来还真有点颤颤巍巍。
冰棺被毁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不知道,反正这具尸体对他们的最大意义也就是解开谜题而已,毁了就毁了,但对方千方百计把尸体藏起来,还用冰棺好好保存着,肯定有大用,相比起来,对方肯定更在意尸体是否被毁。
果不其然,在冰棺快要裂开时,那股吸力消失了,因为惯性,他们便带着冰棺连退了数步。这下失去重心可以说是一个明显的空当,所以他们在顺着惯性往后退时,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便顺势向他们接近,趁他们在刚注意到气息的接近又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已经向他们施展了一个千针术。
千针术是一个非常名副其实的法术,空中顿时有一千根由法术凝结而成的气针向银雪三个笼罩而来,让还在消化着惯性的他们根本无从回避。
只要中了一根气针,这根针就会沿着体内经脉去攻击元神,是一种十分棘手的法术。这招来得又快又突然,眼见他们都要被刺中时,陆其竟一个暴起挡在了银雪前面。对他来说,自己中招可以,但银雪中招却不行,此时已经来不及应对,他能做的也就是不让他的女神受伤而已。
可没想到的是,他这么往前一挡,气针居然在刺中他的最后一刻被全部散去。
敌人竟蓦地收手了,这又是为什么?银雪三个均是一脸疑惑,根本搞不清楚对方的路数。
就在他们疑惑间,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从前方走了出来,在看到陆其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变成相当精彩,有吃惊,有难以置信,有炽热,像是看到自己已经死去又活过来的爱人,又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成果,总之非常的意味不明。
陆其看到黑袍男子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这一惊倒不是因为认得对方,而是觉得对方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这对他来说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从失忆至今,他只产生过两次这种感觉,第一次是看到银雪时,他还记得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激动,第二次就是现在,不过这次并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有一丝忐忑,一丝恐惧,一丝慌张。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黑袍男子时会产生这样的反应,所以他有些害怕,怕在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他跟黑袍男子是一伙儿的。这黑袍男子明显跟他们是敌对关系,如果他跟对方是同伴,那跟银雪不就成敌人了吗?
陆其心惊之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与对方沉默对视,尽量不显出一丝端倪。
银雪和玄墨同样面露诧异,这黑袍男子他们之前可是见过的,当时就是他突然出现将郁离救走。虽然没有交手,但他们知道这男子的实力深不可测,就凭他们三个的力量,对付这男子恐怕是螳臂当车了,想要顺利带走冰棺和尸体,他们需要有更好的办法。
唉,没想到藏匿尸体的竟然是他,看来这具尸体是真不简单啊!
不过相比起尸体,此时黑袍男子和陆其的反应才更加的耐人寻味,他们看到对方时的反应都有点出乎意料之外,黑袍男子看陆其就像看到鬼一样,而陆其的眼里却是惊讶慌张中又带了点迷茫,总之两者的反应都挺不同寻常的,一看就知他们之前绝对见过面。结合陆其那种种解释不清的神秘情况,难道他的飞升跟黑袍男子有关?
这位身份神秘可疑的黑袍男子正是太初魔尊,他虽然在看到陆其时觉得相当惊讶,但也没有惊讶到回不过神的地步,刚才他只是稍稍愣了愣神,很快也就回过神来了。看到跟陆其在一起的居然还是两个熟面孔,他不禁挑起眉头,表情痞痞地说:“没想到竟是你们两只小畜生在偷我东西。”
银雪下意识就抓紧了冰棺,半皱着眉头回道:“我们可是天庭的神官,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这具尸体我们只是无意中发现,刚才也认真检查过的,无论是尸体还是冰棺都没有识别主人身份的特殊记号,可见是无主之物,所以我们才带走的,这哪能算偷呢?”
太初魔尊冷笑一声,说话的态度依然很吊儿郎当:“呵呵,果真伶牙俐齿,难怪能气得郁离牙痒痒。但这次你们错了,我可是在尸体上留了印记的呢,不然为什么能马上发现东西不在原来位置上?我能马上发现你们偷东西,这就足可证明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把东西放下吧,念在你们是无意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说完竟还下意识看了陆其一眼,似乎这网开一面是看在了陆其的面子上。
然而玄墨却并不领情:“这是一具神仙的尸体,不管她是如何遗落在凡间的,既然被我们发现,我们就有义务把尸体带回天庭。而且她身上有多处损伤,这些伤都是怎么弄的,我们也需要弄清楚,毕竟一个神仙陨落可不是小事。你说这些都是你的东西,那你的嫌疑就很大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杀害这位神仙的凶手?尸体更不可能交给你。”
这理由不仅冠冕堂皇,而且还无从反驳,毕竟天庭在凡间发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神仙尸体,要带回去研究也很正常。不过对太初魔尊来说,他的反驳根本不需要任何合理理由,只见他哈哈大笑了许久,然后才毫不在意地说:“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珍惜,唉,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咯,原来还想放你们一条生路的,但你们一心寻死,那就只好成全你们了。”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太初魔尊已经出手,由于速度太快,他的身影甚至还出现了残像。只见他攻击目标非常明确,压根就没有理会陆其,冲着银雪和玄墨就轰出一掌。
银雪和玄墨的反应也是相当敏捷,一左一右闪身避开,堪堪避过了致命的一击。紧接着,玄墨举起手掌,五根指头微微弯曲,掌心凝聚起一团绿光,施展了一个吸附术直接将冰棺吸到了手上,然后又出掌一拍将冰棺推到银雪手上,自己却飞身上前跟太初魔尊缠斗起来。
说是缠斗,但以玄墨和太初魔尊的实力差距,这只会是妥妥的单方面碾压。玄墨自然知道对手的厉害,他也没想过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打败对手,此番作为只不过是想帮银雪争取些时间,让她能带着冰棺离开之余也可以向元始天尊求救。
银雪跟玄墨的默契自不用说,在玄墨将冰棺推到她手上时已经领会到他的意图,于是她也没有像电视剧那样扭捏推拒表示死活不愿意抛下同伴地演一番,反而直接带着冰棺就往天上飞去,临走前还给陆其丢下一句“玄墨就拜托你啦”。
变化发生得很快,陆其还没从看到太初魔尊的震惊中回过神他们就已经打在一起,要不是银雪的话让他醒过来,恐怕现在他还是脑袋混乱状态呢。见银雪带着冰棺飞走,而玄墨则独自留下应付太初魔尊,陆其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匆匆飞身加入战团,凝聚法力提掌就要向太初魔尊发起偷袭。
太初魔尊其实一直有注意陆其的动向,此时见他要偷袭自己,便往旁边一避,躲开了他的攻击后就没有再理会他,只是专心地对付着玄墨。他的目的是抢回冰棺和尸体,并不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就算要杀他们,那也是在他抢回冰棺和尸体后,现在他只需撇开他们的纠缠就行。
可玄墨十分难缠,他知道自己的法力远远不及太初魔尊,正面相抗肯定没两下就被拍死,所以他要尽量避免正面对攻,只能以游击的方式打了跑跑了打,以骚扰的方式困住对方的脚步,为银雪争取更多逃命和求救的时间。为了达到骚扰的目的,他便利用了身为猫咪的敏捷反应和矫健身手,快速铺抓太初魔尊的攻击来向,灵活走位闪避,等太初魔尊以为已经成功打发他后再寻找空当攻击,这样便能在减少受伤的情况下尽量拖住他的脚步。
其实这就像蚊子骚扰人的道理一样。按实力来看,蚊子自然无法跟人相比,但只要蚊子没有不自量力地跟人正面对抗,而仅在人不注意时在他们身上叮一个包,人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蚊子,只能以忍受或驱赶的方式来解决它的骚扰。玄墨现在的策略就是做一只蚊子,想要拍死他,那就需要一定程度的专注,这样就得耗费时间和精力,不想浪费时间,那就需要不断进行驱赶,如此便能阻止太初魔尊去追捕银雪。
太初魔尊也没想过要留手,开始他以为要解决掉玄墨是件很简单的事,实力差距摆在这里,拍死他是分分钟的事,只要解决掉他,追回冰棺和尸体也是眨眼间的事。然而现实可没有那么甜,玄墨这家伙果然是只猫,太能躲了,无论他出手多快,这家伙总能在最后一秒躲过,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完完全全躲开,偶尔也会被擦出大大小小的伤痕,但总体来说还是有惊无险。
看到已经趁机逃走银雪,太初魔尊眼里顿时闪过了恼怒的神色,他终于收起嘴角上从容的笑意,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看向玄墨的眼神也充满了杀意。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那我成全你好了。于是他也不再急着去追银雪,心思也全部转到了玄墨身上。
玄墨顿时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在对方分心的情况下他还能自如应对,但只要对方专下心来对付他,那他就肯定没有刚才那么好过,如果一不小心,分分钟就是等死的份。唉,希望能撑到银雪把救兵搬回来的那一刻吧。
他们会选择一个拖住太初魔尊一个带着冰棺逃跑也是为了出奇制胜,凭他们的实力,就算三个一起动手也唯有送死,区别只是死得快些和死得慢些而已。与其等死,倒不如求个生机,虽然少了银雪帮忙他们可能死得更快,但至少给银雪争取到了逃走求救的机会,如果元始天尊能及时赶来,他们也就安全了。这是个铤而走险的办法,哪怕是逃走求救的银雪,最后也不一定能逃出生天,所以她在接到冰棺时也没有犹豫,立马带着冰棺就跑了,在争分夺秒的时候,绝对容不下妇人之仁,什么不能留下同伴啊,要死一起死什么的想法通通不能有,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大家一起都能安全。
银雪已经飞出去一段距离,但这段距离即便对凡人来说都不算远,就更别论神魔了。他们还不够安全,需要再多争取一些时间,玄墨心里如是想着,也摆出了要跟太初魔尊正面对抗的姿态。刚才太初魔尊只是想驱赶他,因此他能以躲避骚扰的方式拖住对方步伐,现在太初魔尊动了杀心,他再四处逃窜就相当于等死,而正面对抗反而还有机会,他只能赌一把。
太初魔尊见玄墨摆出的姿势,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冷笑,在他看来,这就是不自量力。对待敌人,他从来不会手软,只见他足下轻轻点地,所站位置已经剩下一道残影,而真身早就掠至玄墨身前30公分不到的位置,抬掌印在玄墨腹部,嘭的一声,玄墨便被击飞到50米外的岩石上。
这一记攻击看似轻柔,但实际上内含暗劲,玄墨现在估计已经受了内伤。果然,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刚刚才要做出反应,但对方的攻击就到了,他想避开都来不及。
努力把镶嵌在岩石上的身体拔出来,玄墨回头看着岩石上那个跟他身形等比的凹陷苦笑一声,心想,什么正面对抗,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恐怕只能看他的身体能扛多少记攻击了。
他咬牙忍痛,可刚从岩石上出来,太初魔尊的身形又闪现而至,再次抬手不急不缓地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前,他便再次倒飞而去,不仅撞碎了那颗石头,还一连砸断了十来棵树才停下。
玄墨体内气息翻涌,双脚浮软站立不稳,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他赶紧甩了甩头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强打着精神留意着四周,这时候他可不能晕倒,只要一晕倒,太初魔尊就会追向银雪,如此一来银雪就会有生命危险。太初魔尊来攻击他没关系,但绝不能让他去攻击银雪,所以他必须要努力撑着。
其实从太初魔尊向银雪和玄墨发起第一记攻击,到玄墨和陆其不断骚扰给银雪争取了逃脱机会,再到银雪成功逃出,最后到玄墨被太初魔尊重点攻击导致重伤,整个过程也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实际上银雪也并没有逃出多远。
陆其一直被太初魔尊有意甩开,所以他只能努力加入战团,结果太初魔尊却把玄墨越打越远,等他终于追上时,玄墨已经被打成重伤。眼见太初魔尊已经丢下玄墨准备去追击银雪,他便想也没想就拦在了太初魔尊身前,厉声警告道:“你别想从我这里过去!”
太初魔尊顿住,似乎对陆其有些忌惮,竟没有用武力击退他,反而轻轻皱着眉头说:“我不想跟你打,你让开吧。”
他的反应让陆其觉得奇怪之余也颇为心惊,刚才一直避开他的纠缠不来攻击他就算了,现在还不打算对他动粗?他们是敌对关系又不是朋友关系,如此客气的态度反而让他心生疑惑。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所以他努力忍下心中忐忑,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伤害银雪的。”
太初魔尊目光一闪,表情也越发严肃了,但他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更轻柔,就像凑在耳边轻声问候一般:“你确定要与我为敌?”
陆其的疑虑更重了,这意思听起来像是说,他们本应为朋友,现在是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他明明是神仙啊,怎么可能与魔为伍?所以只能当做听不明白,回道:“如果你执意要把尸体抢走的话,我们自然就是敌人。”
他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此时此刻,他绝对会选择站在银雪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