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如果看到防盗, 说明购买率不够哦~ ……明明吃没吃他心里最清楚。
洛九江的二哥洛六深有两个惯用的侍女,一个名为月亭, 一个名为月楼。小时候洛九江没少变着法子跑到二哥那儿打牙祭, 因而跟这两个贴身女婢也都十分相熟。
“少公子!”月亭原本还在有些慌张的地提着裙子跑动, 一见到洛九江就是眼神一亮,“风荷轩有客人到访,月楼做事不仔细, 被客人罚了。”
“客人?”洛九江眉头微皱,“这不年不节的, 还是个大中午的饭点, 何等的客人要跑到风荷轩那边耍?”
风荷轩这个地方紧邻着洛氏一族后院的莲池, 是夏天预备来赏景用的, 同时也跟洛六深的小院相通。一般进了风荷轩就等同于半只脚踏进了洛六深的地盘。
然而如今洛六深人在宗门,这位客人不通报一声就直接奔着风荷轩去已经无理在先, 还罚了洛六深的侍女,这简直是来找茬的。
月亭觑了一眼洛九江的脸『色』,苦笑道:“是杜堤公子。”
“那姓杜的?”洛九江眉『毛』一挑, “他还算个客人吗,怎么没牵到牛马棚里?”
月亭原本面带焦急之『色』, 听到洛九江这毫不客气的评价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那位“姓杜的”, 乃是玳瑁岛杜家族长的二子。他『性』格很是盛气凌人, 又一向自视甚高。引用洛九江往日的评价,这位杜公子实在是个“打出娘胎时鼻孔就长在了脑门上”的神人。
他比洛九江枉长四岁,今年才堪堪入了炼气五层。老实说,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成绩,不过在洛九江和寒千岭面前实在不够看。
也许正因如此,他才很看两人不惯,故而对两人不断挑衅,直至收到反击后彻底撕破脸皮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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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认真说来,洛九江和杜堤不对付的原因还是要归到寒千岭的身世上面。
玳瑁岛每年年末在各族优秀少年间都有一场约定俗成的大比。洛九江寒千岭那时初入炼气四层,第一次有资格参加比赛。
比赛之前,这些少年人都会齐聚一堂一起说说话,彼此认识一番,谈笑一场,气氛并不只是一味的剑拔弩张。
毕竟同是玳瑁岛人,日后还要多多相处,怎么算也比外岛人更亲近些。何况他们多半都是长老供奉的儿孙,就算往日没见过面,彼此间的名字还是听过的。
比赛场地向来是由玳瑁岛的几个大族轮流做东,这一年恰好轮到洛氏主持。提前个两三天的功夫,少年们就已陆陆续续地登门拜访,比赛的这些时日他们也都要在洛氏族地借住。
恰好那天洛九江有一点要事,便让寒千岭先一步去和那些少年英才见面。那时他们两个的天才之名刚刚崭『露』头角,也许有人心中为此度量忌惮,但面上表现的总归是一派的诚挚友好。
而杜堤,就是那与众不同的、十分不友好的一个。
他明明已经眼见寒千岭和房内众人寒暄一圈,行到他眼前来,可却依然稳稳坐在椅子上,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拖长了阴阳怪气的腔调道:“这是谁——呀?”
各种五花八门的敌意寒千岭自幼就见多了,不缺杜堤这一分。他安然道:“在下寒千岭。”
“寒?”杜堤四仰八叉的在大圈椅里一窝:“六岛二十九姓,我可没听说过哪个是姓寒的。”
寒千岭不动如山,平静道:“那杜公子如今便知道了。”
他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杜堤冷笑了两声,口里接二连三的说了几句风凉话。寒千岭却没有在他身上再多停留一个眼神,径直越过他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上。
似乎是被寒千岭这副态度激怒,杜堤盯着他的背影大声道:“我从前就听说过,但凡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从来就没什么教养,见到人招呼也不会打一个,今日方知此言不虚。”
……相对寒千岭家里的状况来说,这话就太诛心,太恶毒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寒千岭的身上,有的人神『色』怜悯,有的人冷眼旁观。然而于寒千岭自己,心底却只有一派漠然。拿他父母说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要真挨个生气过去,基本就没时间做事了。
无论他人如何试图在寒千岭脸上窥得几分端倪,寒千岭面上依然没有一分表情波动。此时他心里只无声的划过了一个念头:“好一位‘尊『臀』公子’、‘『摸』象先生’!”
相比于『性』格张扬狂放的洛九江,寒千岭更多时候是一道沉默的、与众人并不十分相熟的影子,往往无声地站在洛九江身后。
正因他不作声,心思才显得格外神秘。不少人猜测过他在面对刁难时的真实想法。有人觉得他是寡言可欺;也有人觉得他虽不说话,却会暗中记下,以图来日报复。
只有像洛九江这样与他十分熟识,又对他非常了解的人才知道,寒千岭的眼界放的很远,不但不与那些闲言碎语计较,甚至都不把许多在背后说嘴的人看在眼里。只有在很偶尔的时候,他兴致上来一些,心里才会生出几分矜持的刻薄。
——譬如现在就是了。
“尊『臀』公子”自不消说,正是讽刺杜堤见了他时稳坐钓鱼台的那副目中无人的态度。至于『摸』象先生……
盲人『摸』象,却是在嘲讽杜堤一双招子瞎。
品味了一下这两个新称呼后,寒千岭再没留给杜堤第二道念头。对于这样的人,他花半弹指的功夫起两个绰号已经嫌多。
他的感情本就冷淡稀薄,即使随岁月的增长有了一点活气,却是九分半都分到了洛九江身上。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如今在心情愉快,兴味正好的条件下送给杜堤的两个蔑称,几乎都是纡尊降贵的。
——幸而杜堤对此事一无所知,否则只怕会当场气成个蛤.蟆。
如果说洛九江的原谅全源于他本『性』的坦『荡』随和,那寒千岭的宽容就只因为他不在乎。不只是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和评价,更因为做出着评价的人还没什么资格进到他的眼里。
不过他对这些事轻描淡写,却不等于洛九江能对此无视。先不提杜堤那日见到洛九江来迟时夹枪带棒的几句问候,单是他提及寒千岭父母隐痛一事就足够洛九江搓火。
从别人那儿听闻了之前杜堤对寒千岭的刻意难为后,洛九江二话不说,转头就把杜堤的生活习惯给打听了个明白。等他知道杜堤晚上泡澡爱用滚烫热水时,心中当即有了谋算。
当天下午,洛九江溜进厨房,抱走了一大筐的鸡蛋,捉着寒千岭陪他整整打了一大坛子。
在晚上的时候,杜堤正于洛氏一族的客房里舒舒服服的跑着热水澡,忽然听闻屋外一阵喧哗。他拧起眉头,还不等呵斥那些大惊小怪的侍女几句,一个黑衣蒙面人就破窗而入。
对方不但来势汹汹,而且来者不善,腋下挟裹着一个巨大而古怪的圆球,眨眼间就『逼』近了杜堤眼前。杜堤实战经验尚且不足,何况是这样突发的意外情况?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有点发蒙,手里下意识的一抓,却只在水里握了个空。
蒙面人动作极其利落,在靠近杜堤的瞬间就扯下了圆球上蒙的黑布——原来这球竟是个坛子。蒙面人将坛子一抛一扬,只闻哗的一声,杜堤便被一整坛蛋『液』浇了个满头满肩,一脸『迷』茫。
蛋『液』这种东西,碰到开水就变成固体。那蒙面人也是阴损,蛋『液』里竟然放了好一把葱花,还点了不少米醋香油。
登时澡盆里无数蛋花上下沉浮,杜堤挂着一脸一头的稀蛋花表情呆滞。而在门外值守的小厮、澡盆附近伺候的婢女都可指天发誓,那时那刻,屋子里满是让人垂涎欲滴的蛋花汤香气。
蒙面人不依不饶地拔剑相向,唰唰两声就把大澡盆分成了四瓣。杜堤哪里经历过这般阵仗,被对方一柄长剑『逼』得光着屁.股跑出了房门,甚至还被蒙面人追在身后,带着他那身蛋花轰轰烈烈地绕了客人们休息的院子两圈,为大家带去了好一段汤水的鲜香。
自那以后,杜堤赤体遛.鸟而披蛋花的英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玳瑁岛上经久不衰的笑料。
此事一出,杜堤还不等参加年末小比就含愤而归。
结合杜堤之前做的事情,那黑衣蒙面人的身份当然不言而喻。何况洛九江那年才十二岁,较矮的个子还是遮掩不了的硬伤。不过虽然人人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洛九江照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口咬定了自己全然无辜。
最终这事还是以“小辈之间玩闹”作为了结定论。洛九江的那种“顽劣”的『性』格也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年小比,洛九江确实取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不过事后却并没拿到那份自己应得的奖品。
这份奖励并未被人私吞,只是被他的父亲,也就是族长大人亲手扣下了。没收了奖励的族长始终没有给出什么解释,但洛九江自己心里也很明白是为什么,笑一笑就罢了。
然而他下到这蛇洞里怎么也有一个多时辰了,修为没涨,灵力巨耗,至于那个想要锻炼的感知力更是连根『毛』都没见着。
这样简单粗暴又机械的行为真能锻炼感知力?洛九江一边重复着自己先前规划好的动作一边半信半疑地想着。
突然之间,一道灵光自洛九江脑中闪过,只在瞬间,这灵光便化作了一个切实的念头。由于太专注于脑子里的想法,洛九江的动作都不由得滞了一滞。片刻之后,洛九江一边摇头一边笑出声来:“我可真是……作茧自缚,当局者『迷』啊。”
这简单又粗暴的一套刀法又不是洛沧教他的,根本就是他自己根据蛇洞里的情况总结出来现编的。
而这套刀法被编出的初衷就是为了避免受伤,刀招倒是简洁、高效,使出来也不太需要用脑,只是怎么想也跟感知力不沾一丝关系。
洛九江自嘲地笑了一声,因为高强度而又过做了太多固定动作的手腕转了转,挥出了个漂亮的刀花。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把长刀递到了左手里。
右臂的肌肉已经有点僵硬和习惯『性』了,一时半会儿跑不出自己刚刚划下的套路。还是换成左手持刀,能和刚进来时的状态更接近些。
他毕竟平时就不爱安生,一个人呆着就能作出一堆把他大哥气得直跳脚的杰作,左手刀这种一听就很好玩的事自然也不会放过……只是他左手刀的程度,比起右手的熟练来,也只能算是不生疏而已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大一会儿身上就又多出了数道伤口也并不让洛九江意外。
刚开始时洛九江还担心过自己会不会中毒等『乱』七八糟的问题,现在是一点都没这心思了——没见一个半时辰过去,他依然活蹦『乱』跳,再做一个半时辰的绞肉机也没什么问题吗?如果不是这些蛇无毒,就是他师父之前给他用了什么防毒的『药』物。
现在的洛九江,几乎把一切脑力和精力都放在了思考和感知外界上。
而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是,在现在如此剧烈的动作中,他的呼吸竟然渐渐变得平缓绵长。
感知力、新的方向、突破自我的锻炼……洛九江沉『吟』起来,各种思路在他脑中沉沉浮浮,几乎瞬间就纠成了个『乱』结。
不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的变化,和那越来越明晰的感受,几乎浑身衣服都被咬烂一遍的洛九江缓缓睁开了眼。
他想他感觉到了。
活动了一下四肢肌肉,感知了一下自己浑身上下遍布的牙印血窟窿,洛九江『露』出了一个有点俏皮的、满含着恶作剧感的微笑:不知他的师父有没有在看着他?在正式开始前,先鼓舞下士气不算过分吧。
而在房间里,一直紧盯着铜镜的洛沧缓缓点了点头:还好,这徒儿脑子还没锈住,没有一条道傻到底。
只是他这念头刚起,那边的洛九江便开始不好好琢磨现在的境况,反而抬起头四处转了转脑袋。
……这小子又想作什么幺蛾子?洛沧眉头一跳:他还想身上再多几个飙血的窟窿吗?
不等这想法落实,洛沧便见到镜中的洛九江复将刀换至右手,断山一斩『逼』退身后蛇群,飞快向前两步『摸』索到一块石壁,正事不干倒有心情在上面刻字!
洛沧定睛一看,只见——
恩师敬启:
等把我捞出来后您就往床边一挂,准没差!
您的蚊帐于某某年某某月日泣留。
洛沧:“……”
他这个平日里泰山崩于眼前而表情不动的人,竟都硬生生给气笑了!
想来自己之前放进去的蛇就是不够多,还能让这小混账有闲心干下这种破事。自己真该让蛇把他咬到喝水都漏!
可能是出于某种特别的预感,也许是估计到了洛沧此时想要整他的心情已临阈值,洛九江刻过字后就收身掷刀,长刀在空中漂亮地回旋一圈,顺便砍掉了三颗蛇头,顺利地返回了洛九江左手。
掌心挨上刀柄的一瞬,洛九江嬉笑的神『色』登时一肃。顺着刀上犹带的力道,他斩出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一刀。
这一刀比起刚刚的动作来讲就太慢了些,然而在另一端,铜镜之前的洛沧却神情一动,敛了怒『色』,极轻地“唔”了一声。
这一刀迟缓、滞涩,却毫无犹豫。洛九江右手左腿都重新被蛇缠上咬住,而在同样的时刻,他的左手刀也将一条弹起的青蛇砍为两段。
蛇尸落地的细小声音在地洞中轻轻回响了一瞬,不过于听觉被封的洛九江而言却毫无意义。
他闭上眼睛,没管自己手臂和小腿上纠缠的家伙,也没理那些『逼』近的长蛇,仿佛陷入了对那一刀的回味。
“小混账。”这干正事前先开个玩笑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洛沧轻哼了一声,只是从语气中听,他和方才已经是两种心情了。
在这一瞬间,这件事只为他们两人所注意:洛九江方才那一刀,准确的落在了青蛇的七寸上。
而在回味结束后,洛九江的下一刀、下下刀……他的每一刀都如计算过一样,精准的把每条长蛇从七寸处截开。
在被封去了最重要也最直接的的视觉和听觉后,这种仿佛由心而生的判断,代替了洛九江的眼睛和耳朵,成为了他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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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洛沧没有再向地洞中补蛇。
所以在一个时辰之后,洛九江终于得到了久违的休息。
他靠着一处还算干燥的墙角坐下,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出一袋子水洗了洗手,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脸上满是久久厮杀后的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 肉眼可见,接下来到结局都是燃啦!
到现在为止,《苏遍》一共写了一百一十多万字,马上快要结局了。我能不能请求一下追到这里的小天使们,如果有朋友问你最近有什么文推荐,和他们说一下这本文鸭~(对手指)
大家不用特意去安利的,也不要去别的文下打扰其他的作者大大啦_(:3∠)_
就是如果大家有基友想看修真正剧竹马爽文这种类型的,能不能和他们稍稍提一下文名鸭_(:3∠)_
谢谢大家了~(芭蕾小天鹅式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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