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高悬,夜灯明明,人群渐稀。
唯有骓阳城最有名的玉女湖围着不少的人,一个个仰目朝湖心那艘飞快移动的小船上方看去。
楼远尘踏在凌空,疾风如梭般跃入众人的视线。
脚下,是湖心,扩展视线,是苍穹下满城的千家,灯火如繁星。
宏辉的景观,黑衣少年却再也无法再捕捉。
“哧!”
抽剑,直取下首飞梭而驶的船只。
“啪!”
剑气凌然直劈开了那艘小船,少年的招式十分狠辣,半点也没有顾及那外男子怀中的孩子。
凤宴笙想喊却喊不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承受这样的害怕,但孩子眼中没有惊慌。
因为他相信楼远尘。
果然,带着他快速的掠湖而走的男子轻功虽然了得,可功夫却不如楼远尘。
而楼远尘的轻功也很高深莫测。
仅仅一个眨巴眼的瞬间,楼远尘就一脚踏到了船的另一头。
蒙眼的黑布条向后飞扬,掠出惊蛰的弧度。
男子看到楼远尘手中闪烁寒芒的剑,心中一紧。
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寒芒如此盛,恐怕是把饮血如水的杀人好剑。
“放下他。”
楼远尘冷淡淡音调方落,人就如鬼而来。
男子骇然。
凤宴笙趁机就朝男子铁臂咬下来,使劲了吃奶的力。
男子手一痛,差点松开手。
手下一狠,捏住了凤宴笙的脖子。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楼远尘手里的剑就一晃而来。
时间突然静止了。
楼远尘的剑迅捷一收,一手伸出将凤宴笙抱了过来,足下一点,人就跟着跃起,再一头扎入万家灯火中,消失不见。
“啪啦!”
船和人同时分开了两半,水中血红翻开。
“啊!”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一哄而散。
那个人,连楼远尘的一剑都没接住,死得惨淡。
凤宴笙站在安静的巷口,看着前面正在拭剑的少年,月华从前面照拂,将少年照得异常高大。
“走。”
楼远尘将黑布一丢,回剑间就朝五岁的凤宴笙伸出手。
大小手搭在一起,慢步朝家的方向走。
楼远尘和凤宴笙一进门,凤云昔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晚些时候等凤宴笙回屋,凤云昔就站到楼远尘的屋里,开门见山的问:“出什么事了。”
楼远尘想了想,还是把今晚发生的事说了说。
凤云昔挑挑眉,“你有没有受伤?”
“是我的错,不该带他出门。”
“以后,你跟着笙笙去学堂。”凤云昔当即做决定。
楼远尘张了张唇,默然颔首。
凤云昔将一个冰凉的瓷瓶交给楼远尘:“这是应急用的,就只有两颗,可保一时性命。”
“多谢。”
“你……”凤云昔想说什么目光落在少年的双目上就转了话题:“以后你自己小心些。”
凤云昔自认为自己没有惹到什么危险的人物,今晚的事她怀疑是追杀楼远尘的那些人。
当然,她也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不是追杀他的人。
回屋,凤宴笙就从桌边蹿过来,第一句就问:“娘,我和哥哥的爹什么时候回来?”
凤云昔一愣。
想说你爹死了,看小孩希冀的眼神就咽了回去。
她哪里知道两孩子的爹是谁啊,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凤宴笙大黑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凤云昔,今晚似乎格外的执着知道这事。
凤云昔这一看就知道以前的原主肯定是很烦这事,所以孩子一直没敢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爹。
“你爹他……赚大钱去了,等赚了钱就一定会回来找我们。”
凤宴笙眨眨眼,没说话。
这反应根本就是不相信凤云昔的话啊。
凤云昔又咳了声说:“其实你爹他长得很难看,不会赚钱就罢了还不会照顾你们,你娘我嫌弃他,就把他赶出去了,这种爹不要也罢。笙笙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娘给你找一个有钱又帅的爹好不好?”
凤宴笙眨眼,反应不过来。
凤云昔笑眯眯的摸摸他的脑袋:“晚了,睡吧。”
凤宴笙哦了声就爬上床睡觉,可大眼珠子却睁得老大,一副没睡意的样。
第二天,楼远尘跟着去了秀苑学院就没有再回来,凤云昔和钱七守着药回堂。
元安不在,连个看小毛病的人也没有。
凤云昔就觉得郁闷,百般无聊下到后面去捣鼓着配方了。
钱七一人守在药堂里抓药就忙得过来。
午时,白府里就来了人。
又是上次那位宋嬷嬷,看到凤云昔慢悠悠从里面出来,神色不虞。
“千棠姑娘好大的架子。”
这声“千棠姑娘”叫得很是阴阳怪气。
凤云昔拂了拂袖上的药渣子,神色淡淡看向宋嬷嬷:“何事。”
“我家夫人有请,快些随我来。”
说着宋嬷嬷就扭身就走出几步,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宋嬷嬷就斜眼瞄过来,见凤云昔定在台阶上没动,当下就恼怒了起来。
宋嬷嬷皱眉轻斥:“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女人,还想我家夫人抬轿子来请不成,还不快些。”
这一声斥就像是同自己的下属说话一般无二。
瞧着这趾高气扬的宋嬷嬷,凤云昔也是一阵好笑:“宋嬷嬷,不知白夫人知不知道你在外面这般对待白府的客人?”
“客人?”宋嬷嬷听到这两字就抬高了音,“你也配做白府的客人,别做梦了。”
凤云昔冷笑一声:“让你们白府有修养的下人来请吧。”
话放下,人就重新转了回去。
宋嬷嬷气得浑身发抖,这还是头回被人这么对待,平常时那些人不是往她手中塞好处就是好言相讨,上赶着巴结她的大有人在,偏偏这小贱人竟然拿捏起架子来了。
岂有岂理!
宋嬷嬷一气之下,甩袖而去。
回到白府,宋嬷嬷就在郑氏的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郑氏脸色虽然未变,可这心里却也来气了。
她好意派人去请凤云昔,然而对方却不知好歹,实在恼人!
凤云昔打发走宋嬷嬷,她和钱七交待一句就出门去了。
而郑氏则是再次派人去请,可这一请就急了。
因为凤云昔不在药回堂。
最后不得不把白广叫过来,让他亲自过去把人找过来。
白广也碰了壁,因为凤云昔真的不在药回堂。
人没找到,那位贵人的人就将府里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带着最后几人急匆匆离开了骓阳城。
白老爷回到后院就冲郑氏发了一通怒。
前一日那位贵人离开时就留了几名属下下来,今天午时又提了药回堂那位千棠姑娘,这让白家突然明白了点过来。
敢情那位贵人是瞧中了药回堂的千棠,留几名属下下来就是为了将人带走。
现在没办成,那几个人就急匆匆走了,白白错失了良机,白老爷怎么能不气。
郑氏也很无辜啊,谁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再说凤云昔出了骓阳城,到了郊外的小山头采药了。
让人惊奇的是,她不是采草药,而是活物和死物。
活物自然是指虫子之类的,死物则埋在地底下面的那类。
人都杀到门口了,她再没点准备实在对不住儿子和自己。